我在这儿等你们。
嗯?
杨朵单手遮阳,站在石阶最下端仰头说道,我身上有神,不能去其他仙的地盘。你俩赶紧问,问完咱们一起回去。
你身上的狐仙不是最喜欢交朋友吗?杨长明脱口而出。
杨朵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疑惑,谁说的?
那我跟徐老板进去了。杨长明说道。
杨朵摆手,对他和徐微与轻轻一笑,去吧。
他俩说话,徐微与就在一边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他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既视感他有点,不认识眼前这个杨朵了。
真奇怪,明明从头发到鞋,每一处都是他熟悉的样子,但他的感官就是在警告他怪异。
徐老板。杨长明提醒道。
徐微与收回目光,转身和他一起朝上走去。
【真敏锐,一点都不好骗。笨一点多好。】
杨朵盯着徐微与的背影无声地翘起了唇角。
想到这儿,他不禁回忆起了对方安静坐在谈判桌一侧,面上清清冷冷不沾烟火,实际脑子里全是利益取舍的模样
算了,笨就不是徐微与了。
徐微与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就见屋子门口正中的位置摆了一张宽且厚重的桌子。上面供了大大小小十几尊神像,神像前还摆着几座香炉。
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他们这里的人好像就喜欢这么摆,郭大河家也是。
但此时,桌上的神像倒的倒碎的碎,香炉侧翻,香灰撒得到处都是。经过雨水不知道多少次的淋洗,它们已经结成了块,粘在黄布和神像脸上,又脏又诡异。刚才踩到的佛头显然就是从这儿滚下去的。
怎么搞成这样?杨长明惊疑不定地看着桌案,和徐微与一起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村巫大婆婆的房子从远处看还行,到了近处,处处都是破旧的痕迹。
地上的瓷砖是二三十年前的款,碎了好几处。窗户被报纸糊满,窗框上落了厚厚一层灰。两扇木门半掩着,后面挂了一层紫色的珠帘。徐微与伸手拨了一下,抽回手,发现手指上沾了一层细灰。
一切都在说明这座屋子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了。
你们昨天过来,这里也没人?徐微与问杨长明。
杨长明低声:昨天我们没上来。
徐微与轻轻叹了口气。那看样子带李忌来村子的村巫大婆婆已经搬走了,要去找谁问五年前的事呢?
这村子现在黑白不明的,李忌的身份又那么特殊,如果被村子里的其他人知道他要带李忌走会不会遇到阻碍?而且他现在也不能确定李忌在村子黑产中扮演的角色,知道他打算的人越多,事情搞不好会越麻烦
就在徐微与考虑下一步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谁啊?
徐微与和杨长明同时朝屋里看去,同一时间,站在他们下方的【杨朵】微微一僵,整张脸一丝表情都没有。
不多时,一个女人走过来,挥开珠帘探出头,有些警惕地打量他们。
她大概三四十岁,眼角有明显的细纹,保养得并不好。穿一身暗红吊带,指甲涂得五颜六色的,光脚踩在地板上。
杨长明一见她就皱起了眉。
你俩要干什么?女人语气不善地问道。
陈老五说,村巫大婆婆已经八十多岁了,不可能是这个女人。徐微与略一思索问道,我们有点事找吴善婆,她在吗?
不在,滚滚滚,赶紧滚。
她把珠帘一砸,塑料珠子噼里啪啦地甩在徐微与脸上,徐微与皱眉往后让了一步,正想继续交涉,身侧杨长明一步上前扭住了女人的手。
女人立刻骂出一长段脏话,挥手就要扇杨长明。
杨长明躲开一下,从后裤兜里掏出一沓纸钞,抽出两张塞进她手里。女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手指搓了搓那两张钱,目光探究地在徐微与和杨长明中间打量。
杨长明语气很不好,推了她一把,不该问的别问,带路。
女人睨了他一眼,把蓬乱的卷发往后捋,跟我来吧。
说完,她朝里走去。
转身时徐微与发现这人纹了满背的荷花锦鲤,色彩妍丽,在暗色的光线中,旖旎非常。
杨长明发现了他的打量,低头凑到他耳边说道,皮肉观音,纹的是鱼水欢。
徐微与不知道什么叫皮肉观音确切指什么,但鱼水之欢四个字他是明白的。
女人回头冷冷斜了一眼杨长明,似是想骂什么,嘴唇动了动又看在钱的份上忍住,只是哼了一声,随手扯过旁边的布巾子往身上一披。
屋子里没开灯,窗户全被报纸糊住,越往里走越暗。过道狭窄,两边摆放着不少瓶瓶罐罐,徐微与和杨长明时不时就会踢到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