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拿住了欺诈师,他绝对不会给对方任何逃脱的机会。
略一恢复知觉,他的手指便迅速收紧,指尖掀开了衣领,指腹贴在了欺诈师脖颈的choker上。
纯黑的choker顿时显现出一串纹路,从choker蔓延到脖颈,又从脖颈蔓延到全身。
和先前的使用不同,这是一种强束缚。他不想给欺诈师下任何软命令,他担心自己那象牙塔脑子被人找出漏洞来,所以干脆就直接以束缚为锁,纯粹地限制欺诈师的行动。
数秒后,他试探性地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
欺诈师身上的纹路清晰得发亮,让她甚至连眼睛都无法转动,自然也就谈不上行动。
但这种束缚能维持多久,谁也没有答案。
“你究竟想要用天元做什么?”伏见宫恶玉忍不住开口询问。
但已经被束缚住的欺诈师当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能够回应他的,只有宫殿中的另一生命体。
“那就要看我有什么用了。”
是天元。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天元也就没有再自欺欺人地躲避下去,他从光中走来——毫无形容意义的字面意思——伏见宫的眼睛差点被闪瞎了。
他迅速调整着自己的眼睛,减小这种光污染的损害,天元的形象总算是浮出了水面。
“你tm什么东西!”伏见宫恶玉一惊,眼前的“天元”和他想象当中的模样实在相差太多,简直就像是个长出了四肢的柱状物,根本分不清头、脖子和身体的界限,更别提他脸上那四只眼睛,让他差点一句“大威天龙”喊出来。
比起人,用怪物——或者说是咒灵来形容天元,显然更合适。
等等,咒灵?
伏见宫恶玉瞳孔骤缩,“你是咒灵!?”
咒术师们的核心竟然是一个咒灵,这是何其讽刺的事情。
“是,也不是。”天元身上的宽袖狩衣整齐得就像是摆在货架里的代售品,如果不是能隐约看到他的鞋,伏见宫还以为他是飘着走路,“只不过是我现在的状态,是介于咒灵与人类之间的状态。”
“人类和咒灵之间,还有缓冲带?”伏见宫恶玉自认理论知识摸得很透,但没有任何资料提到过此——包括五条家的记录,“开玩笑的吧?”
“既是咒灵,也是人类;既非咒灵,也非人类——「不死」的术式是有代价的。”
伏见宫不给他打哑谜的机会,“我以为,这个代价不是你来支付,而是用‘星浆体’的命去填的。”
“星浆体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星浆体的记忆也会是我的记忆,当我们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变成了同一个人,我会经历一次死亡,然后在更加浩瀚的宇宙中重生。”天元用手指点着自己的额头——说实话,伏见宫恶玉都不确定那里究竟是不是额头——但其所指的,一定是自己的大脑,“这里,储存着寻常人无法想象的意识。”
天元向前几步,近到和伏见宫恶玉只隔了一个身位的地方,“是同化这些意识,还是被这些意识所同化,其实本质已经没有区别,都在一念之间。”
伏见宫恶玉大脑一震——
他怎么觉得,天元的话不是在说别人,而是在说他?
天元和星浆体,他和马甲群。
唯一不同的是,星浆体的数量来自于时间轴,而他的马甲是在同一空间中的复数。
“牺牲和被牺牲之间的差别,比你想象当中还要小。”
天元抬手,将手掌轻轻地放在伏见宫的脑门上,“我可以成为‘星浆体’,谁能来成为‘天元’呢?”
冰凉的触感让人清醒,伏见宫恶玉竟然从这种接触当中,找到了一种纯粹的冷静和理智——像是接通了某种宇宙的思维,有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简而言之就是——宇宙伏见宫头.jpg
伏见宫恶玉惊叹于对方人间高木一般的知无不言,毕竟在今天之前,他和天元从来没有过交集。
不——其实也不能这么说。
“我一直在观察你,我想知道,关于‘你是谁’这个问题。”天元毫不掩饰自己的熟稔,所有的「账」都可以是天元的眼,伏见宫没有见过天元,但天元却总有机会观察他。
但问题在于原因。
“究竟谁才是‘星浆体’?”或者说,究竟谁才是献祭的羔羊。
天元说完,便放下手,双臂稳稳地松在身前,像是等待一个答案,或说是一个审判。
他整个人身上呈现着一种非常放松的姿态,眼神当中的坦然甚至接替了四只眼睛带来的视觉冲击。
伏见宫恶玉意识到,这个咒术界的核心,是真的极为在意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
他快速思考着,他的下一句话,很可能关乎着整个咒术界的未来,这样毫无来由的压力让他张了张嘴,却不敢轻易开口。
献祭、牺牲、星浆体;
融合、同化、马甲群。
天元是在借自己,来隐喻伏见宫恶玉。
咒灵与人类的边缘,高维和低维的边缘——天元“既是人类也是咒灵,既非人类也非咒灵”,而他现在的状态,既是在这个世界也非在这个世界。
命运和世界意识的对等性……
伏见宫抚摸着额头上残留的冷感,刚才那一瞬间和天元的连接重新提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