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退开两边,圣子慢步其中,仿若人海中遗世独立的唯一崇高。
嘈杂的人声成了一股股静默的感慨声,安白也学着所有人的姿势,将手放在胸前行礼。他们轻念颂词感谢神迹,仿佛有神明注视垂爱,虔诚至极。
但安白一低头,只看见了石板上鲜红色的血迹。
在灰白色的石头表面,这道细细的血痕也显得苍白,随着圣子缓慢却坚定的步子不停延展。
半个小时后,圣子终于进入教堂,人群才开始躁动。
安白手里的米糕早就凉了,捏在手里有些硬。不过转瞬功夫,鲜艳的血就被人的步子踩踏,湮没不见。
安白莫名心悸。
她想起今早新闻里那些游行者撕心裂肺的示威照片,血流满地的哀求,此时此刻,也不过如此。
“圣子一直这样苦行么?”安白不敢浪费食物,进了教堂肯定就没法吃东西了,她小口小口慢慢吃,转头问旁边不停感激神明圣子的信徒:“他中间会停下来吃饭吗?”
阿姨被安白这句话逗笑了。
她面目和善地与第一次来的新人安白解释说:“当然不,且不提朝拜做礼时不吃,平时圣子也是如此。他是最接近神明的人,不取世上丝毫。”
信徒说,他们现在活着的一切,每一缕风每一滴水,每一分秒都是神明的垂怜。
白圣石作为神明恩赐的神迹,守护着世界上最后一块土地,抵抗界外毒雾的蚕食,不停衰弱分解。
“这一切都是神明赐予的。”阿姨是一个极度忠诚的保守信徒,拿手帕擦去安白嘴角的米糕屑,怜爱说:“我们依靠神明活着,要感恩,要赎罪。”
安白听得心口都痛了起来。
仿佛她吸入的每一缕呼吸,都是神明的血。
她头脑昏沉,但宗教就是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更不提她失忆过,身体精神都很脆弱。在难受前,安白告别这位阿姨,头脑昏沉地进了教堂。
教堂内已经坐满了人。
前来朝圣礼拜的信徒身着白衣,肃穆神圣的静谧中,那尊巨大却不得窥视全貌的雕像静静伫立在前方高处。
穹顶洒落的阳光落在神明雕塑的掌前,圣子坐在白纱笼罩之中,颂词不停。
黄昏将暗,安白半梦半醒。
白纱拉下的一刹那,黑暗已至,只剩最后那道光落在雕塑之上。
纯白色的人同雕塑一体,纯洁淡然,面上无悲无悯,伸手蘸取信徒呈上的水,犹若恩赐般往前一挥。
无数水滴在空中飞散,仿佛宇宙爆炸般惊心动魄。
水滴掠过安白的眼前,她窥见了一瞬间的光彩。
“礼拜结束了。”
教堂内亮起灯光,圣子再度被白纱笼罩,与世俗相隔。
安白知道,自己并没有好运气得到赐福圣水,她准备起身离开,但刚离开座位,一名教堂的女孩悄悄拽住了安白。
“请跟我来。”女孩低着头,毕恭毕敬地邀请安白往教堂里走:“圣子在等您。”
“圣子等我?”安白难以想象那个纯白色的人竟然会等自己:“是不是搞错了?我可不是能约圣子见面的大贵族。”
“是您没错。”女孩说:“可能是您祈求神明垂爱,被神明听见了。”
——
结果今天临时出门办事,不仅没休息,还累成一团,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