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那个心理医生》 第1章 [gl百合]《谋杀那个心理医生》作者:忆庭【完结】 简介:一场案件牵扯出二十五年前的旧案,一个接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列入名单再排除嫌疑,为了深入虎穴,牧之不惜牺牲自己引狼入局。 祝余:“阿也她对我很好,我没理由害她……”审讯室里的环境压迫着神经。“我会找到那个人的。”牧之为了真相不计后果,只因躺在手术台上的是她曾守护过的人,“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苦苦追寻着真相,最后发现是身边最相信的人,这一刻她像一个小丑在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她在自责没看穿对方的谎言。 她在后悔没忍住的双手。 她已无路可退。 孤僻天才少女x火热钓系女法医 be 第1章 chapter1 年轻女医生离奇失踪数日,再次被发现时肢体被分成数块,分别遗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 在装满尸块的垃圾袋中,只找到了一个工作证,疑似凶手留下能证明被害人的证据。 经调查,死者为一名30岁女子,系某医院精神科医师,走访了解得知,受害人已于三年前辞去工作。 法医初步断定为仇杀,后续将进行尸体缝合工作。 审讯室内,老刑警读出关于死者的相关报告,而坐在他面前接受审问的则是早就断了联系的亲生女儿。 “嫌疑人祝余,来聊一下你和死者的关系吧,警方很好奇,一个孤儿怎么会有这么个相依为命的妹妹。” 祝余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桌脚,双眼涣散行动迟缓,在问话隔了很久,她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情侣。” 随后抬头,以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老刑警的眼睛,“您要用怎样的身份问话,一个从未尽责的父亲,还是一个只顾着办案的刑警。” 祝合在沉默中点燃了一支香烟,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手铐铐住的人可是他的女儿,而这人看起来既陌生又透着一丝恐怖。 “我们只是依法对你进行审讯,只需要回答问题,再问一次,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同性恋人。”祝余逐字逐句回答道,“她工作忙,真的好忙,还有课题要做,经常找不到人,上次是什么时候我也忘记了。” “阿也让我乖乖在家等她回来,她会做饭给我吃,我要等阿也回家,阿也会照顾我的,阿也她人很好,她真的很好。” 祝余的眼角划过苦涩的泪,滴落在衣袖上,随着眼泪袭来还有那飘忽不定的情绪。 嘴里自言自语说着些什么,接着就拿脑袋拼命撞向桌面,嘴里不断叫着两个字,阿也。 身为父亲的祝合不忍直视眼前的画面,侧过了脑袋,吩咐一旁协助的民警将人送进医院。 她被几个人搀扶着离开审讯室,在经过父亲身边时,发出不合时宜地笑出声。 眼看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祝合重重叹了口气,甩甩手示意其他小伙伴休息。 毕竟一个精神患者的口中没有一句话是可信的。 祝余被几个年轻力壮的民警押送至具有权威的医院,忙前忙后地总算是拿到了关于祝余的身体报告。 手臂处有多处刀片伤和缝针痕迹,伴随着淤青和还有骨折缝合后的痕迹,患者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有严重的自残现象。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无差别伤害他人或自己,初步断定为精神障碍且伴有意识障碍,起因疑似为天生,经诊断,患者患有重度躁郁症等症状。 祝余精神有问题这是不争的事实,警察们带着报告回到了警局。 祝余孤零零地被扔在了充满消毒水的医院里,她的情绪低落到在阳台望着都想往下跳的冲动。 但她没有这么做,转身把身上的病服换下,就私自拔了点滴从这医院跑了出去。 一路狂奔到阿也的公寓楼下,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还在阳台挂着的衣服,白色衬衫随风起舞,仿佛阿也还在人世。 她握紧了双拳拼命捶打自己的双腿,哭着跑进附近一条小巷子里,无人的巷子中只有她清晰的嘶吼声。 撕心裂肺的感觉袭满全身,让祝余脱力般跪在地上,此时年久失修的路灯也亮了起来。 正好照在祝余的头顶上,让她看见自己的影子。 “阿也……你恨我吗,恨我没早点看透你,恨我不够努力治病,所以你才会离开我吗,阿也。” 一声声阿也的叫声也没能让早已死去的人复活。 祝余对于人死不能复生没有概念,她不懂得死亡的意义是什么,她只知道,她的阿也找不到了,无论怎么找都不见她的影子。 …… 公安局里的气氛很紧张,案子没破,甚至连死者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都不清楚。 这所谓的“阿也”在实际的走访调查中也证实查无此人,而现在连死者的姓名都不得而知。 看来突破口只能从祝余的身上寻找,可她是一个患有意识障碍的精神病患者。 祝合被临时调去其他任务,整个专案组像是无头苍蝇,在一堆资料里泡着,找不到线索和头绪。 成员a:“实在不行就去对比数据库,总会有的相似的,总不能这死者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成员b:“现在连头颅和骨头都没有,只有肉和皮,怎么找,拼都拼不成一具尸体。” 第2章 成员a:“这凶手是变态吗,血都放干了,这么干净利落的解刨手法,至少得像是牧姐那种经验的人才能做得出来的吧。” 一群人乌泱泱地讨论不出一点有用的线索,而主要负责案件的祝合被派去外地负责另一件案子。 阿也现在就是一坨烂肉瘫在法医的解刨室前,主刀法医始终研究不出来具体的杀人手法是什么。 在完整的皮下组织中,未见任何反抗的痕迹,致命伤在何处都不得而知。 这么刻意地去掩盖尸体上的证据,那么只有可能是预谋杀人。 “这么着急捂嘴,还真是个天才。”女法医牧之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助理来了兴趣,接下话茬。 “师姐,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你觉得仇杀合理,还是情杀,无差别杀人的话,骨头怎么处理,难不成这人有收藏这方面的癖好不成。” 助理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师姐的思绪,“仇杀得是多大怨才会把人当牲畜般解刨,甚至连骨头都没留下,可是情杀经过走访调查,和死者唯一有联系的就是祝队的那个傻女儿。” 牧之推了下眼镜,瘫坐在办公椅上,皱紧了眉头怎么都想不明白,如果凶手真是祝余那她的演技可真的太好了。 一个拥有意识障碍和精神障碍的精神病,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耐心去完成高强度的解刨工作。 “祝余?一个精神病是没耐心去做这件事的,除非她是装的,我倒是要看看这祝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两人一拍即合,打算亲自会会去见一见祝余。 与此同时,有同事拿着经过走访调查的关于阿也的模拟画像走进解刨室。 牧之看着画像里的阿也眉头皱了起来,这人竟然是她……周浅。 一旁的助理见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便将画像拿过来将其他同事支走,牧之皱着眉头连着啧了好几声。 仿佛是在想,不可能,不应该,怎么会是她。 “师姐,你认识她?” 小助理的声音唤回牧之的思绪,她努力在唇角处勾出微笑,又推了下挂在鼻尖上的半框眼镜,“高中同学,算不上很熟。” “还是先去和组里汇报这件事吧。” 牧之呼出一口浊气,拿着目前所有的解刨数据走向专案组。 阿也是个孤儿,性格孤僻不爱交友,但为人和善,从不招惹是非,更是一个人见人爱的钓系蛇蝎美人。 牧之想不通,这样一个安静又有距离感的女生怎么最后就落下这么个下场。 越想越气,直接去找了祝余,见到祝余时,她坐在垃圾堆旁边,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她带着笑走过去,高跟鞋的声音在这无人的巷子里响起,听着特别渗人,祝余还在哭,甚至拿起垃圾堆旁的酒瓶开始乱砸。 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混着残渣剩饭还有排水渠溢出的水,祝余浑身都脏兮兮的甚至还散发着一个诡异的恶心味道。 这个味道让身为法医的牧之都皱了下眉头。 祝余现在正情绪高涨,玻璃碎裂的声音似乎让她很兴奋,对着玻璃渣发出兴奋且刺耳的笑声。 “阿也,阿也,我砸碎玻璃了,我砸碎玻璃了,阿,阿也……”祝余大喘气般将话说出,接着哭了出来。 她赤脚站在玻璃堆上,来回走,拿起碎块紧紧握在手里,鲜血弄得满地都是。 这个女人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因为疼痛,让她的意识变得清晰起来。 “阿也,你……你骂我啊,你出来啊,我不犯错了,我不犯错了,阿也你不能不要我……阿也。” 牧之低下头不去看眼前这一幕,祝余是真的疯了,疯到分不清现实和过去;她推了下眼镜,朝人走去。 “我带你去医院。”牧之的声音让祝余停下哭声,甚至还松开了紧握的玻璃渣,行动跟着变得迟缓起来,“阿也讨厌医院,我也不喜欢医院,我要在这等阿也回来。” “阿也已经死了,现在连尸体都凑不出来,你还要继续傻下去吗。” 她还是无法稳定自己的情绪,把正要点燃的香烟重重扔在地上,接着还有打火机漏气导致的爆炸声音。 “死?死是什么,你是说,阿也不要我了?” “不可能,阿也说过的,她会治好我的,她会治好我的病的,她会的,她不会骗我的。” 祝余再次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踩着玻璃渣上,朝牧之跑去,一把将人按在地上,玻璃碎片离她脸只差一丝。 牧之出于反抗,双手抵住她的攻击,却在这时看见那双想要置人于死地的眼神。 这样的眼睛让牧之脊背发凉。 “是你,我记得你,是你,就是你把阿也给害死的。” -------------------- 第2章 chapter2 牧之疑惑加上不理解,什么时候杀人凶手成了自己,她想反抗,却怎么都使不出力。 祝余拿着玻璃的手越发靠近,就快要划破牧之脸颊的时候,被玻璃深深嵌入了皮肤里。 手掌的疼痛让她使不上力气,这才把人给放了,牧之立刻从地上站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清理掉身上的污渍。 站在垃圾堆里的人,低着头盯着带血的玻璃愣了很久。 “你别犯病了。”牧之拉过祝余沾满污渍的衣服,嫌弃地皱紧眉头,同时还保持着一臂的距离,“阿也要是见到你这样,指不定有多失望。” 第3章 再次提起这名为阿也的人,祝余的情绪没有任何起伏,眼睛还在直勾勾地盯着双手被玻璃刺破的伤口。 “送你去医院?还是?” “不去医院,阿也不喜欢医院,阿也会帮我处理的,每次都是这样,她会帮我的。” 祝余抬手打走牧之的手,扭头走出巷子,后者无奈却又没办法,只好偷偷跟了上去。 一路进到公寓里,祝余就直接坐在阿也家门口,浑身狼狈的她不说话,没有任何情绪。 牧之来到她面前单膝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要抽烟吗,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好过。” “是你害死的阿也,是你……”祝余盯着眼前的人恨不得杀穿她,那是一双带着仇恨和厌恶的眼睛。 她站起身揪住对方的衣领,一把往墙上按,“如果不是因为你,阿也就不会死,她不会死。” 牧之想要反抗,可面前这人的力气大得跟牛一样,“阿也的死和我没关系。”她只好一边说一边拍打她的手背,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祝余身上的鲜血染红她的衬衣和灰色外套,让本就有洁癖的牧之皱紧了眉,随即挣开束缚,摘掉眼镜后,翻身将祝余按在地上。 “我和阿也早就没了任何联系,你又有什么理由怀疑到我的头上。” “我看见了,我看见阿也跟你走在一起,她还牵着你的手,她不会这样的,就是你。” 牧之气得咬牙切齿,她无奈腹诽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果然和一个精神病人争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她的尸骨在哪,你一定知道的。”牧之调整好心态再次反问,回应她的是涣散的眼神,接着发求生的本能也停了下来。 牧之无奈,重重把人推开后,用手背蹭走脸颊上的血,咬着后槽牙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 祝余双眼空洞地望着那个背影离开,直到她彻底消失眼前才坐起身,用钥匙打开身后紧闭的门。 屋内的环境被布置得很温馨,门口的拖鞋包括运动鞋都是两双一模一样的,门口背后还挂着还没来得及清洗的大衣外套。 挂在墙上的电视还在播放最近的热点新闻,灯也还是开着的。 她微微叹了口气,随手把钥匙扔到桌上,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新闻播报发呆。 这里还在维持现状,甚至给人一种这个家原本的主人还在,只是有事需要出一趟门的错觉。 祝余也是这样想的,那天她离开的突然,走的时候连电视都没来得及关,甚至是直接穿了双拖鞋就赶去赴约。 阿也消失得很奇怪也很突然,明明她走之前这个家还好好的。 浴室内祝余洗去身上的狼狈,低头见到那处文身眉头皱了一下,忽然之间只觉得一阵头疼。 朦胧中仿佛见到了那个充满温柔的姐姐。 “听说过盗梦空间吗。” 阿也是一个充满书香气息的文艺女生,一头细软的黑长直自然搭在腰上,一颦一笑都扣人心弦。 电视机里正好就在播放盗梦空间的电影,祝余愣住接着缓缓摇头,“盗梦空间存在吗。” 询问的声音落下,阿也便将电视关闭,拿起沙盘旁放着的小陀螺,捏起后手指用力把陀螺转起。 祝余盯着旋转的陀螺看了大约十几秒,这陀螺就自己停了下来。 “看见了吗。”阿也轻声询问,接着走到祝余身后,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帮我递根烟。” 她听话照做,拿起手边的烟盒掏出一根细支香烟顺势递过去,接着又拿起铜制的打火机为她点燃香烟。 “这个陀螺告诉我的信息是不存在。” 祝余皱着眉头侧开脑袋想要避开这令人恶心的烟味,阿也见状发出一声轻笑,“不喜欢烟味么?” “没有不喜欢,我本身也抽烟的,只是这二手烟的气味……”她故意停顿了话音。 阿也发出一声浅笑,空着的手擅自做主去揉了揉那略带凌乱的短发。 “嗯,这东西确实是不好,那么回归正题。” “盗梦空间也就是游走于梦境与现实,让人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那么你认为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是现实还是梦境。” 在问题的声音落下之前,祝余就在思考这件事,她无法证明现在所发生的是否是现实。 她的第一反应是拿起那个陀螺,转了五秒,十秒……没一会儿就停了。 事实告诉她,现在发生的一切是现实。 “不好意思,我在工作的时候总喜欢点根烟放松一下。”阿也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晚上做好饭等我回家。” 祝余点头应了下来,穿上校服外套背上装满书的书包推开了这间屋子的门。 阿也理了理有些皱的白大褂,对着那个高中少女挥手示意。 高中时期的祝余病情还不算严重,作为学校重点关注的对象,上面特意请来了这方面的专家,也就是在心理咨询室的阿也。 温柔漂亮又是高学历的姐姐,在学校里经常会被正值青春期的男生追求,当然得到的回应是拒绝。 她虽然给人的感觉是温柔知性的大姐姐,而实际上却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让人猜不透不敢靠近,像毒药般在里面藏着东西不许任何人窥探。 照常做完心理咨询的祝余一声不吭地走进教室,她的座位在教室正中间,走进去时还有不少人看着她。 第4章 这样的眼神自然让祝余不自在,她低着头坐在位置上,听着老师宣布的开学摸底考成绩。 “这次依旧是祝余,没有任何悬念。” 被提起名字的当事人紧张到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接着把脑袋埋进了摆在桌面上的书里。 剩下的几个名次还没公布,她就脸红心跳地跑出教室,一边跑一边压着心脏。 回到一楼的诊疗室,阿也已经走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烟雾。 祝余抱着她换下的白大褂,好像等了很久都不见人回来,她想从椅子上起来,结果两眼一黑跪在了地上,最后拿出藏在身上的刀片重重割开手腕上的肉。 鲜血缓慢溢出,滴落在白色的校服上,眼泪止住后迎来的是一声接着一声带着颤抖的刺耳狂笑。 仿佛疼痛才会让她开心,什么所谓的名次只是一个负担,他人给予的枷锁。 一道痕,接着第二道,笑容愈发癫狂,脖子处爆出的青筋眼见的可怖。 再次被发现时,祝余躺在病床上,手腕的两道伤痕被缝了十几针,她睁开眼就是阿也温柔的眼睛。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阿也揉着她的头发,轻声询问道,“医生说,你这刀再割重些,这辈子就别想再拿笔了。” “阿也,读书好累,好累,我不想被比较,不想被任何人比较和对比,可是为什么那些老师那些人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她作为一个优秀的学生,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被不同的人比较,有比她更好的,也有比她差的。 那一双双审视的眼睛在身边监视,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躲开。 “那就不读了,我养你就好。”她在说话期间,关于休学的事情就被班主任以及校长批准。 祝余疲惫地闭上双眼,用力握紧拳头,感受伤口撕裂开的疼痛,随后缓缓呼出一口气,声音沙哑。 “我想回家,我们可以回家吗。” 阿也看了眼还未打完的点滴,耐心劝说:“打完再回去,对你身体好,不管怎么样,以后别绝食,再让我发现一次。” “别说了,我知道了。”祝余没等她说完绝食后的结果,就出声打断,这看似威胁的话早已经让她脊背发凉。 后者脸上笑容温柔,见点滴打完,没联系负责的护士,自己擅自替对方把扎在手臂的针管给拔下。 接着拿起带血的校服外套,“继续穿还是扔掉,”祝余看了一眼红白相间的衣服,声音低沉地回答对方,“随便,扔了吧,看着恶心。” 阿也点了点头,拿上校服扔在房间的垃圾桶里,跟着祝余的脚步一前一后跟走出医院。 在回家的路上,祝余情绪一直很低落,不看手机也没戴耳机,低着头双眼盯着手腕处被包得厚厚的伤口。 好疼,如果死了就可以不疼了,对吗。 她在心里小声询问,一滴眼泪落在纱布上晕开,察觉到不对劲,立刻抬起头,一只手撑着下巴,强装无事发生。 “既然知道疼,为什么还要去做,你什么时候在身上藏刀片的。” 阿?严厉地质问声响起,吓得祝余捂紧了嘴,另一只藏在外套底下的手握成了拳头。 “刀片是我在放学路上买的,之后一直就带在身上。” “以后别接触这种东西。” -------------------- 第3章 chapter3 祝余乖巧应下阿也的话,在回到家里,关上门的那一刻,祝余转身一把掐住那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脖子。 阿也被按在墙上无法动弹,显然她不太想挣扎,直到祝余的唇靠近,她默默闭上眼睛。 十八岁的青涩吻技让人呼吸困难,阿也想要夺回主动权,可双手被禁锢住,只好承受着一切。 “好了,怎么学这么久还不会。”她温柔地抚摸着那一头短发,在黄昏下欣赏着她的侧脸。 一张带着侵略性的脸,眼尾上扬充满攻击性,笑起来脸上还有卧蚕,看似妩媚到了骨子里,可她的薄唇给人的感觉是刻薄无情。 阿也替她拂去碎发,轻轻地别在耳后。 “祝余。” “嗯?”她眯着眼回应,后者笑了笑,弯腰将脑袋埋进她的脖颈处,双手抱紧她的身体,“下次不要这么着急。” “我想。” “好了,交给我就好。”她说完话,再次将吻送到小朋友的嘴边,呼吸轻缓,胸口微微起伏。 在昏暗的灯光下,阿也见到了那个侧腰上的文身,手指轻轻描绘着。 周,浅。 这是阿也的本名,祝余擅自把这个名字永久地留在了身上。 “疼么。” 祝余沉默地看着她描绘字眼的手指,缓缓摇了下脑袋,随后接过她手指中夹着的香烟,“不疼,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阿也略带心疼地揉了那个可爱的脑袋,吻过她的那处文身,接着一路往上,是那张带着一样烟味的唇瓣。 她的眼神中满是对祝余的爱,这个女孩所给的一切是从来没有过的,这种感觉是有一种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的冲动。 想法浮现出脑海后,便在心里发誓要好好守护她,一定要治好她的病,让她成为一个幸福的孩子,这就是她一辈子的理想。 周浅的理想简单且纯粹,自从和祝余在一起后,整个世界里,只有她才能给到快乐。 第5章 以前的周浅很混蛋,一个把人睡过之后就可以甩甩手离开的流氓,但现在不同,她想保护眼前这个受尽委屈的人。 可她深知现在的自己远远配不上这个干净的女孩。 她的眼眶逐渐湿润,一滴眼泪落在祝余心口。 周浅,你真脏。 “以后,别总想着伤害自己了,好吗。”阿也哽咽说道,还想把眼泪给藏起来不让对方发现。 祝余抱紧了她,手掌轻轻拍打她的背,“当时割下去的时候不痛,醒了之后就疼了。” 好疼,祝余苦笑着,又看了眼阿也的眼睛;她好温柔,腹诽道。 “我爱你。” “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爱吗。” 阿也笑嘻嘻的逗着装成成年人的孩子,眼里满是对妹妹的疼爱。 后者吸完最后一口香烟,用起了薄茧的手指捻灭,将烟缓缓吐出,对着烟雾描绘了她的名字。 随后故作深沉般说道,“我不知道,但阿也能教会我什么是爱的对吗,一定会教会我的。” 包袱很重,阿也笑着接过这重担,祝余将会是她最成功的课题,没有之一。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很快就到了,阿也起得很早,刚要起身,就看到了祝余最珍贵的钥匙。 这是她画室门口的钥匙,她一直戴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条装饰项链。 于是轻手轻脚下床,捡起那把钥匙,走向地下室,在开门之前还在不断做着深呼吸为自己放松。 将钥匙送进去之后,每一步动作都带着紧张。 她好奇画室里的画是什么样的,更担心那些画的内容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 阿也一直都知道祝余喜欢画画,但从未见过她的画作,就连风格是什么都从未向自己透露过一丝。 随着机械运作的声音响起,大门缓缓推开,门后的画面让她大呼了一口气。 这里只有白色的画布,还有几个散落报废的画架,正中间是一副还未绘画完成的女子背影。 那幅画就对着大门,让人一打开就会被吸引住,阿也在手电筒的灯光下见到这幅画。 画工很精湛,看得出来这幅画的作者有一定的基础,每一个笔触都落在意料之外。 阿也第一次这样认真观察一幅画,她想透过画去看画家的真实内心,可画家的内心藏得很深,令人无法挖掘。 于是她将视线落在散落在地上的画框里,这些画大多都被红色的颜料破坏,与其说是颜料,倒不如说像是经过时间发酵后的鲜血,呈现暗红色。 上面盖着一层红褐色的大叉,像是画家对于作品的否定,有些是完工后的成品,还有些是才打了草稿的半成品。 这些画作都算得上精品,甚至可以拿出去当作商品来售卖,可这些都被画家给一一否认。 阿也在黑暗中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开灯后整个地下室的全貌映入眼帘。 地上滴落的东西有颜料,有鲜血,墙上贴满了带着侮辱性的词汇字条。 画室不能用脏乱差来形容,还有一股令人恶心的铁锈气息。 “看完了吗。” 一声突兀从她耳边响起,吓得她拿着的手机都掉在了地上,阿也顺势回过头。 祝余那冷着脸的表情恨不得刻进她的心里,她还想为自己辩解着什么时候,前者却笑了一声。 她一步步朝画室中走去,顺手将画室的门给反锁。 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阿也背后发凉,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磕磕绊绊为自己解释道:“我知道未经允许不该进到你私人领域,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祝余声音疲惫,听着像一晚没睡。 直到她一步步走近,阿也这才见到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实在令人心疼,她想伸出手去摸一下那个脑袋,又在害怕对方的疏离。 “什么意思。” 阿也轻声问道,后者没回答,低头吻过那张略带颤抖的唇瓣。 经过一晚上的教学,祝余的吻技比前一晚要进步很多,她温柔地带领爱人来到自己的私人领地。 这里曾被她视作全部,是跟着阿也一起搬进这里后,唯一能够给足安全感的地方。 “你是我的爱人,你自然也能够满足全部。”她踮起脚揉了下对方的齐刘海,“只是这里有点乱,抱歉,乱糟糟的让我至少有点安全感。” 这种心理阿也能明白,这也让她更心疼起面前这个女孩,明明是那么爱干净的她,却只能在脏乱差的环境里得到安慰。 “你真的想把病给治好吗。” “没救了,这是与生俱来的,我也不想被诊断为重度躁郁症,我已经很小心了,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祝余还算有些理智,她还有想活下去的欲望。 或者说,是因为阿也才有活下去的感觉,才会觉得活着也是有意义的。 “至少我们还能把这个病给治好不是吗。” 阿也在温柔安慰这个脆弱的小朋友,昏暗的地下室内也藏不住她的对祝余的心疼。 两人肩并肩坐在画架前,小朋友眼神疲惫,脑袋顺势耷拉在姐姐的肩膀上,“还没画完,没灵感了。” 她声音沙哑说道,后又抬头看向阿也,“你能成为的模特吗,我想专门给你画一幅画,名字就叫阿也。” 第6章 阿也笑了笑,她看出来这画中的人就是自己,于是接受了她建议。 这才点头应下,祝余原本疲倦的眼睛瞬间变得激灵起来。 亲手脱下那件衬衫,接着为她披上一张干净的白布,画的是一个披着白布,露出整个后背的女人。 画像里的人很性感,充满着名为爱的欲望,让人多看一眼都会浮想联翩。 祝余的目的其实并不单纯,她想看着阿也达到顶峰,再把那样的表情给记录到画上。 她在脑海里刚有这段想法时,刚成熟的心智让她才长开的脸染上一份红晕,祝余为了不让前者有所察觉。 故意放下手中的调色盘,当着阿也的面点燃香烟,跟着连咳了好几声。 阿也不傻能看得见对方的脸红,于是拖着白布朝画家走去,她用手撩起碍事的刘海,将眼前的人看得更加仔细。 身为模特的某人二话不说吻过带着烟味的唇,迷离的眼神似乎要勾走祝余最后的理智。 “你怎么了,突然……” “应该问你自己怎么了,脸红什么,害羞了?” 阿也的话戳破了这层虚伪的伪装,祝余抖了下身子,就连叼着烟的手都在发抖,“我想看着你……。” “到?”某人明知故问,看似什么都不懂的外表下,实则早已风起云涌,她扶起祝余的另只手,“那么小朋友想要怎么样呢。” “就正常就好,没事的,毕竟这种事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我不强迫你。”祝余赶忙收回自己的手,连着吸了好几口香烟。 紧张到颤抖的手,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每一点都在激起阿也对她的兴趣。 “那我给你,好不好。” -------------------- 第4章 chapter4 绯红袭上脸颊,她双眼迷离地望着眼前的画师,嘴里还在不断叫着她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祝余抽烟的手在发抖,她很想让自己专注在画画上,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来提醒自己。 可就是无法控制地盯着阿也多看了几眼,她想把那样魅惑眼里只有自己的表情给留下来。 画笔落下笔触,画像上的女人侧脸显现在画布之上,画的时间很快,只有几分钟。 在画完那张脸后,祝余扔下东西,用尽全力朝阿也跑去,抱住微凉的身体。 阿也能感受她强而热烈的心跳声,满意地笑了笑。 “好端端的哭什么啊。” 她温柔地安慰怀里的哭包小朋友。 祝余顺势蹭了下她的脖子,把人抱得更紧了些,声音哽咽道:“只是觉得你太好看了。” 大姐姐无奈地轻声安慰,“笨蛋啊,以后别再动不动就哭了。”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怀里的人,捡起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衬衫穿在身上。 赤脚走向画架,半敞开的衬衫还有她的长发,祝余又想把她给记录在画布上,她恨不得阿也只专属自己一个人。 油画的风格朦胧的侧脸,加上略带暧昧的调色,阿也不敢相信画中的女人就是自己。 整幅画主要想表达的意思为,光,救赎,还有天使,氛围偏向暧昧,让人涌现出对神产生不敬的想法,却又以为对方是神,而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阿也点燃香烟仔细欣赏着这幅画,眼里满是对画的喜欢,甚至想要把这画给买下。 “把画卖给我吧,我想一直摆在书房。”她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满眼渴望地看着眼前的画师,祈求得到允许。 祝余揉了下疲倦的眼睛,声音沙哑,“我从来没让我的画走出地下室,我不喜欢被人关注,我会……” 她知道小家伙在担心什么,微笑着答应下来不会把画给摆出去。 “那我就把她藏到一个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好吗。” 香烟的烟圈在阿也脸上散开,祝余眯着被烟熏坏的眼睛,在沉默的几秒里,想着是否要答应这份请求。 “你就给我嘛,反正画都画了,还画得这么好,我不说谁知道是你画的啊,就给我啦,祝余最好了是不是呀。” 阿也挽着她的胳膊,在外界是一副很正经的样子,笑着却像个小女孩一样撒娇。 这反差萌让祝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面对这样的阿也,画家本人也没了选择,只好松口让这幅画走出地下室。 记忆停驻在她的白色背影之后,原本昏暗的地下室似乎要被一缕白光吞噬,祝余拼劲了全力也没能留住她的影子。 “不要,你别走,阿也,别出去,别……”祝余扯着嗓子大吼,全身仿佛被四分五裂般疼痛,“不要。” 祝余疼得睁开眼,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道。 “你醒了?” 牧之以一种看似打趣的口吻问道,香烟的烟雾在整个房间蔓延开来,祝余看不清这人是谁。 她皱着眉头,想要把眼睛挣得再开一些,等来的却是烟雾眯视线。 “牧之?” 后者很是满意地发出一声笑声,“看来人还没傻到那种程度。” 牧之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沓纸,翘起二郎腿,当着祝余的面,仔仔细细翻阅了一遍。 “很不巧,你作为完全没有自主生存能力的精神病人。”她故意在最后四个字上用重音强调,“您在名义上的爱人,在几年前就把遗嘱给立好了。” 第7章 祝余一头雾水,满眼不解地看着眼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牧之。 “什么意思。” “怎么,听到她立遗嘱你很意外吗?遗嘱上其实写的都是关于你的,你还别说,真感人。” 牧之的演技夸张,哭不出来还要硬挤眼泪,一股假惺惺醋味都快盖过这烟味了。 “上面说,你没有生活能力,照顾不了自己,让我替她照顾你,你看看你,真的是,洗个澡都能晕倒,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们还真的就妻妻双双把家还咯。” 贱兮兮的话从牧之的嘴里说出来,让祝余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哎,小祝余,你说你在身上纹她的名字干嘛,你是知道的,她最讨厌别人叫她名字的,你还……” 她故意不把话说完,在话音落下的最后还重重地叹出一口气,“你知道的,她啊,本身就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她喜欢你只是因为课题,啊,说漏嘴了。” 这拙劣的演技让祝余都看不下去,嫌弃二字更是直接写满全身,她笑笑看着牧之那足够炸裂的演技。 “我们的感情用不到你这个初恋。”说到初恋祝余都觉得恶心,“不,一个睡过几次的炮友来谈论,她怎么样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这么着急就开始维护起一个死人了啊,那谁来维护你呢,傻子。” “傻子”两个字从牧之的口中说出来,充满了恨意。 祝余浑身都被绑了起来,她想挣扎可只是无能为力。 无能狂怒地看着眼前拿着遗嘱原件的牧之,眼神恨不得把人给杀了。 “小傻子,别生气啊,以后就轮到我来照顾你咯,不听话可是没饭吃的,小傻子也不想饿肚子对不对。” 某人一脸得瑟,毕竟现在她手里可拿着阿也的全部遗产;祝余被傻子二字重重刺进了心里。 她似乎想要站起来,狠狠地打她一拳,可是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空荡的房间里只有金属撞击的声音在回荡。 “小傻子,别挣扎了,这可是一家精神病院,对,专门治疗你这种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 “我不是傻子,我不是,我只是生病了,我不是傻子。”她扯着嗓子大吼,努力想要证明自己只是一个病者,病会被治好的。 牧之觉得这人真可怜,就看着她可怜挣扎的样子,实在是太爽了;当她还在慢慢欣赏这一幕的时候,紧闭的病房门被推开。 进来的男人是被调走的祝合,老刑警脸上都是疲倦,鬓角处的白发也越来越多。 某人还在看着祝余挣扎,来满足自己病态心里的牧之见到老大过来,立刻收回刚刚那副模样,回归在队里该有的样子。 祝合用眼神示意牧之离开,整个病房里就剩下没有一点情分的父女面面相觑。 祝余不喜欢这个父亲,当初没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就是他最大的良心,但在之后,一年级的祝余被迫住校。 在学校里她是最特别的一个,被孤立,被霸凌,还有一个找不到的父亲,她没人能靠得住,只能靠自己。 在自己最需要父亲的时候,他却推卸了一个父亲的责任,把亲生孩子的户口给迁到已战死的战友名下。 狠心的父亲,学校的霸凌,校方的无视,点点滴滴都在这小女孩的身上打下重重的一拳。 祝合步履阑珊,来到女儿身边擅自解开她的束缚带,随后掏出一根香烟,“听说你抽烟的。” 后者情绪才稳定下来,眼红地看着对方,半坐在床头,全身都缩在被子里。 “早就戒了。” 祝合脸上尴尬,发抖的手给自己把烟点燃,“我听说你……你朋友的那个案子,连第一现场都没找到,头颅也……” “你别说了,闭嘴。”祝余接近暴走,双眼带着恨意死死盯着眼前的父亲,“你来是为了看我现在的狼狈,还是故意拿她来刺激我,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被人叫傻子的样子,很舒服吗,开心了吧,满意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来只是想和你了解一下,你那个朋友和牧之的关系,上次你说牧之是杀人凶手,我并不认为你说这话是毫无依据的污蔑。” 祝合早就在暗中跟踪祝余,她说了什么他是最清楚的。 身为法医,她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而且,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和专业知识来解剖尸体。 床上的病人满身充满疲惫,她拿起白色的被子盖过整个脑袋,一副拒绝说话的样子。 吃了闭门羹的老刑警无奈地叹了口气,等到香烟烧到尽头自己熄灭后,才站起身走出房间,还不忘反复医院的护士给人加强束缚。 祝余被强迫换上全是各种编制带子的束缚衣,她想要挣扎却被限制地越紧。 她想要嘶吼着嗓子大喊,结果是被捆在了冰冷的床上;“病人现在情绪极度不稳定,申请强制措施。” 为首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医生在对讲机里说道,在得到允许后,扔下了手里的病历本,从腰间拿出□□,“把她松开。” 在话音落下后,负责限制行动的护士将人松开,任由她被医生的电棍电到发出阵阵惨叫。 祝余想要挣扎可全身都被束缚起来,她无法反抗无法挣扎,她被当做任人宰割的羔羊,被当做发泄情绪的殴打对象。 一拳接着一拳落在身上,她像是一个任人欺压的沙包,眼泪落下的感觉,冰冷的脸颊上感受到一丝温热。 第8章 她才敢确定自己还活着。 疼,好疼,阿也我好疼…… -------------------- 第5章 chapter5 陷入昏迷后的她并没有在梦境中见到熟悉的样子,醒来后周围还是一样的黑暗令人窒息。 自从认识了阿也,她这才得到成为正常人的权利,在阿也面前她不是一个病人,更不是一个精神病。 阿也给了她希望和面对世人的勇气,心灵被深深地救赎,从此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名字。 周浅。 祝余用手指一遍遍写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全是关于她的美好。 “小傻子,你醒了啊。” 说话的人是牧之,一脸调戏的样子上下打量穿着束缚衣的祝余,“这衣服还真有用,你说说你,好端端的。” “我怎么好像和你没关系,还有,别叫我小傻子,叫了十年了不腻吗。”她咬牙切齿,恨之入骨,无声狂怒地盯着眼前的人。 牧之贱兮兮说道,生怕惹不怒这小祖宗。“小傻子,小傻子,你真的不是小傻子吗,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像个傻子呀。” 明晃晃的人身攻击让祝余藏在束缚衣下的手握成了拳头。 她想有大动作却被紧紧束缚住,咬着牙重重吐字,“很快,阿也的死就会查到你的头上,别怪我没提醒你,杀人凶手。” “口口声声说我杀人了,那么证据呢 ,你见到了吗,没有证据,那就是假的咯,况且,谁会听一个精神病的话。” 祝合在门口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他不知道该相信谁,是朝夕相处的同事,还是一个精神病人。 刚将烟点燃,背后的门应声打开,出来的是满脸惨白和没睡好的祝余。 她许久未见阳光,站在门口时,耳边还有鸟叫声,清脆悦耳,对着大树狠狠伸了个懒腰,扭动脖子时还能听见清脆的“咔哒”声。 “发什么呆,还不快去查一下牧之。”说话间,她转头对祝合使了个眼色,让他朝屋子里看。 牧之瘫坐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淤青,看样子是被狠狠打了一顿,祝合见状踩灭烟头,从腰间掏出手铐。 一边铐在祝余的手腕上,一边则是铐在防盗窗的钢管上,随后打了个电话给其他同事,将两人一并送回警察局的审讯室。 祝余满脸轻松,看样子很是愉悦,二进宫的她没有第一次看起来那样茫然。 “姓名,年龄。”祝合坐在审讯台前,照例进行工作,面上铁公无私。 祝余撇了撇嘴,无聊到用手铐不停地砸桌面,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撞击声。 后者见人不配合,又再问了一次,“姓名,年龄,交代一下事发经过,所见所听的一切。” 撞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祝合见状,叹了一口气,示意身后的医生上前检查,结果却得到犯人现在不能接受审讯的消息。 “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她多久能好。”祝合气到拿手上的笔不耐烦地敲击桌面。 祝余依旧像个机器人一样,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这场审讯只好被迫停止,祝余被留在这漆黑的房间里,一待就是二十四小时,等到能出去的时候。 虽然已经被放了,但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弄出来的牧之也一并给放了出来。 牧之脸上还有被狠狠揍过一顿的伤,出来的时候还是其他人搀扶出来的,看着样子很是虚弱。 祝余见人没事后愣在了原地,还是被后面的人重重推了一手才缓过来,看了眼身后的人,又看了眼即将远离视线的牧之。 “牧之。” 她大喊了一声,让搀扶着牧之的两个警察停下了脚步。 祝合听到声音跑了上去,双眼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她脸上都是疲惫,一向爱美的牧之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你们把她放下就去忙吧,我有点事想和她说。”他话音落下,顺势扶着无法站立的牧之,“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牧之见祝合身后还站着祝余,她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就觉得恶心。 “我变成这副样子,不都是拜你所赐吗,祝余。”牧之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给碎尸万段。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挨打的牧之呵呵笑着,是不是故意的自己又怎么知道,“祝余,我可真佩服你污蔑人的能力,短短几句话就让我这么惨。”她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一张好看的脸蛋,现在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睛肿到连睁开都困难。 她甩开祝合的手臂,只身一人一瘸一拐往外走。 尽管牧之一再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杀人,但在案发时间段里却解释不出自己在什么地方。 祝余想追上前者的步伐,后一秒就被祝合拽住手臂,她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捂住了嘴。 “别吵,不想被人发现就跟我走。”在这公安局里光明正大的把人拐走,除了祝合再也找不到第一个人。 祝合把人带到自己车上,将车还走时还不忘望着周围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你要带我去哪,我不想去精神病。”院字还没说出口,祝余就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吐了一车的血,祝合没在意她,继续开着车来到一处没人的荒郊野岭的废弃工厂。 第9章 他身上没有作为父亲的和蔼,有的只是老刑警该有的心狠手辣,“这里没有其他人,没有监听,没有摄像机和录音机,牧之不会知道你说了什么。” 祝余擦去脸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又咳了几声。 周围根本就没有一个能喘气的人,甚至不能喘气的人都没有,人烟荒芜的只剩下噪鹃空灵诡异的叫声。 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这片荒地的废墟上,噪鹃是一种在乡下或者是野外常有的鸟,它的叫声尖锐刺耳且带着恐怖。 在民间也有一种传言,噪鹃鸣叫酷似荒山里的冤魂,这种鸟也有个外号叫做“冤魂”鸟。 祝余不懂那个老头为什么把问话的地址选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有什么想问的。”明人不说暗话,她直面问题的深处,“阿也什么时候死的我不知道。” “没问你这个。”祝合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后想着递给祝余,见人那副嫌弃的表情后又收了回来。 回荡在废墟之中的鸟叫声根本停不下来,一声接着一声诡异又毛骨悚然,“这鸟你听过吧,小时候你最喜欢这个声音了,那个时候你妈还没去医院,你最喜欢的就是我学这个声音哄你。” 祝余一开始也是有家的,她很喜欢这种听起来恐怖的声音,那时还作为父亲的祝合也会想方设法哄女儿开心。 只是在她七岁那年,母亲因为旧病复发去了医院,至此再也没回来过,祝余也就被送到了寄宿学校。 身为父亲他没有询问任何人的意见,擅自把祝余的户口上在了早已战死的同事户口本上。 她在七岁那年成为了一个孤儿,以为自己有一个善良富有正义感的父亲,结果只是一个假象。 祝余患有天生的精神障碍和情感障碍,她是一个解决不掉的麻烦,像皮球到处被人踢来踢去。 “我现在只喜欢安静,但比起您妻子,我应该很幸运。” 她的母亲住在国内最权威的精神病院,不许探望,不许出门,不许和任何人接触,一个人被关在冰冷的病房里,一关就是十八年。 祝合露出一丝苦涩,许是觉得这烟有点苦得难以吸入,干脆扔掉烟头,从腰间拿出用于记录的录音笔,“我猜是审讯室里的环境让你情绪失控,这里有你喜欢的东西,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我不喜欢这种声音。”祝余低沉着声音回答道,“阿也什么时候失去联系的我不知道,她平时就不是一个喜欢发信息的人,她的事情我不知情。” 祝合很难不好奇这人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顺着话锋问道。“你作为死者的……恋人,她应该是和你最亲近的,你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失去的联系?” “第一次审讯时,我说得很清楚,她工作大于一切,经常会一两个月不回家,甚至是不回信息,我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死的。”祝余再一次重复了第一次被问话的回答。 “麻烦说一下牧之的嫌疑,并且解释你与死者还有牧之的关系。”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眼黄昏的天空,随后将录音笔递到祝余面前。 祝余咽了口气,又白了一眼,“牧之是阿也的初恋,从阿也的尸体被发现的前两个月,她们一同参加了一个研究项目。” 一个法医和一个心理学家,能共同研究什么项目?这个问题祝合想不明白。 “她们是大学校友?周浅曾学的专业是犯罪心理学,后因为某件事而转专业为精神医学科,两人就此分道扬镳,从此在牧之心里记恨周浅,从而对她痛下杀手?” 这一番大胆的猜测让她笑了笑,如果两个人因为阿也转专业而闹掰,那这两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够脆弱的,到那时候还有什么爱到不行的屁话,真是可笑。 “阿也不是因为我而去学的精神医学,是牧之本身就有问题。” “关于牧之我会和上级停职调查的,那么从你的话里来说,牧之后来成为了你们的第三者。”祝合的想象力丰富,一个和初恋分手之后,又插足现任的感情。 如果事情真如祝合所想,牧之一定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第三者,祝余笑着腹诽道。 -------------------- 第6章 chapter6 “我们的感情很好,祝警官就别操心了。”祝余否定了对方的猜想,“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吧。” 她转身想要回到车上,却被祝合拉住了手臂,他便当着祝余的面关闭了录音设备。 “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人,还有点时间,聊点私事?”他以父亲的身份小心翼翼询问,眼里还透着怕被拒绝的无措感。 祝余没想搭理他,更不想和一个从未尽职尽责的父亲多说一句废话,“我要回去画画了,不想多浪费时间。” 明晃晃的拒绝无疑不是在心脏上开了一枪,祝合略带心酸地点了下脑袋,“抽支烟就走。”他刚想点燃香烟,祝余毫无征兆往前走了一步,从父亲手里抢过香烟。 这是她戒烟五年以来,第一次拿起香烟,久违的尼古丁香味闻得头晕恶心。 “你烟瘾很大吗,才没一会儿就又抽烟,她住院之后你抽烟的次数好像变得很频繁了,抽烟对身体不好。”她说着点燃香烟,望着烟雾散开,“算了,我好像也没资格去以一个亲人的身份来说教。” 祝合没说话,静静地盯着女儿的脸看了很久。 第10章 第一次这样看她,比印象中还要瘦,脸上顶着的是重重的黑眼圈,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红润,高瘦的她在黄昏的风中总感觉会被吹散。 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眼前这人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你现在有地方住吗。” “祝警官,你有这闲功夫,不如让你的手下把尸体缝合好,推算出具体死亡时间来的实际一些。”祝余扔掉没抽过的烟头,转身回到车上。 “工作分内的事情警方会处理好的,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的。” 祝余没搭理他,打了个哈欠就在车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发现车已经停在阿也家楼下,祝合并不在车里,她缓了会重重打了个哈欠。 推出车门就见到他靠在护栏上抽烟,通过地上的烟头来判断,应该到了挺久的。 “不是,祝警官,要我说你的烟瘾真的就这么大吗,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就。”说着,视线落在地上的三四根烟头上,“就扔了这么多烟头。” 祝合尴尬地笑了两声,略带不好意思般挠了挠后脑勺,“看来我在你面前相信已经是个老烟鬼了。” 后者没顺着对方的意思往下说,而是表达出真实的想法,“不,你在我这里还是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扔掉刚抽了几口的香烟,顺势踩灭,“把你安全送回家就行了。”话音落下祝合狼狈回到车上。 祝余冲人白了一眼过去,随后就回到那个所谓的家里。 阿也的画还挂在墙上,一副接着一副,每幅画作中的女人都名为阿也,可真正的阿也早已不在人世。 她重重吸了下鼻子,接着叹出一口浊气。 按照往常,祝余稍微有些不对劲,阿也就会端出一杯刚沏好的茶走过来,长着一副攻击性的长相,却能让人不觉得疏离,反而会莫名沉溺在那份温柔之中。 “怎么了,又叹什么气,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和姐姐说说,万一姐姐能给你解答呢。” 阿也的眼尾上扬,语气还是那么令人心安,一时间让祝余分不清眼前这人…… 算了,不管了。 她不想管是真还是假,抱着对方的腰就扑了上去,瞬间哇哇大哭了起来。 “跟个小孩子似的,好啦,姐姐不怪你,没关系的。”阿也笑着抚摸那乱糟糟的长发,“嗯……我们家祝余还是长发好看。” 阿也的口吻满是夸赞,耐心地哄着这哭得和孩子一样的祝余,“祝余。” “姐姐,你,你别走好吗,我再也不闹了,姐姐。” “嗯,好,姐姐答应你,不走。”她放下手中的茶杯,顺势单膝跪在祝余面前,细心地一点点用衣袖擦去对方挂在脸上的眼泪,“今天是你的生日,忘了吗。” 祝余猛地摇头,她根本就不记得什么生日,也根本不在乎生日是什么,今天只是和往常一样。 “这是梦还是又犯病了。”祝余眼巴巴地望着面前不太真实的人,似是反问自己又是在询问对方,“算了,我想我该吃药了。” 她推开了对方,抹了一把滚烫的眼泪,转身在桌面上发了疯似地找并不存在的药。 把打理好的客厅弄得一团糟,最后狼狈地缩在沙发边上,抱紧膝盖整个脑袋埋进了身体里。 “你看,陀螺停下来了。”阿也转动金黄色的陀螺,恰巧在几秒后停了下来,“你最喜欢的电影里不是说,陀螺停下来就是现实吗。” 祝余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盯着陀螺看了好久,眼泪打湿衣服,她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遍又一遍地抽打自己。 打碎玻璃用碎片割破手腕,剧烈的疼痛让她冷静了下来,再低头一看,阿也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客厅里只剩下狼藉,还有散落一地的鲜血。 我为什么冷静不下来,为什么,为什么,阿也救我,救救我。 越是这样心脏越是止不住的疼,致命的收缩要把整副身体一点点吞噬,它像贪婪的巨兽,不知疲倦。 阿也,救我,周浅! 祝余大喊着,嘶吼着,脖子的青筋暴起,手指在抠挖手臂的伤口,鲜血肆意绽放。 她的痛苦没换来救命稻草,推开门进来的人是牧之,在意识昏迷前,她故意看了一眼地上满是血的陀螺。 是现实,是梦境,是精神障碍,还是,没撑过去,在结束生命之前的走马灯。 显然都不是,祝余昏死了牧之的怀里,没了一点动静。 “小傻子,你又欠我一次。” 牧之自言自语,眼眶却红得不像话,她被打的时候没哭,被队长骂的时候没哭,甚至是出任务差点死在外面也没落过一滴眼泪。 如今,她的双手沾满了祝余的鲜血,让一个法医红了眼眶,掉了眼泪。 她自己浑身都是伤也不在意,在急救室门口坐着,“小傻子,你别再伤害自己了行不行。”又在自言自语。 祝合赶过来的时候,祝余已经做完缝合手术被护士推了出来。 “病人情况目前还算乐观,只是精神状态需要特别注意,必要的话还是建议送到专业的医院诊治。” “她不需要,谢谢。”牧之抢先祝合说道,话音落下时祝合才接上话,“我是她的父亲,交给我就好。” 祝余被推进普通病房,牧之拽着祝合就去了医院的逃生通道,她熟练地掏出香烟,给对方递过去。 第11章 “她这个情况真的不用送到医院接受治疗吗。”祝合点燃香烟问道。 “她不喜欢医院,上次你也看见了,最后直接应激,”牧之指着自己的脸,满脸的伤,手臂和身上都是淤青,“这些全部出自她的手,真的很疼。” “你喜欢祝余?” 老队长刚把话说完,牧之连点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案子查的怎么样了。”她生硬地扯开话题,“缝合工作有点困难。” “鉴于尸体没有骨头也无手脚,剩下的肉连个三十斤都没有,死者体型纤细高挑,排除百分之七十的水分,还有剩下的骨头和内脏都不见了踪影,目前所有同事展开的地毯式搜寻也没有任何收获。” “凶手应该懂得解刨学,刀法干净利落,不像是第一次的手法,将肉和骨头剥离时就像在处理猪肉一样,只是简单地把大部分的肉和骨头剥离开,我敢说骨头上会残留很多肉没处理,我坚信,不然全身怎么会只有这点肉和皮。” 祝合看破她明显躲避话题的伎俩,“你这借口躲得有点不太熟练啊,看样子是第一次吧。” 话语戳破心坎,牧之藏在衣袖里的手狠狠握紧了拳头,抬起头对祝合扯出笑容,“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小傻子,喜欢一个精神病对我有什么好处,能直接当解刨学教授,还是能当技侦队队长?” “当然不能。”他顺势接过话匣,便不再提起祝余,他是没看出牧之有哪点表现出厌恶,反而是从里头看见了一丝像恶作剧般的喜欢。“你会替她查清楚杀害那个女孩的真凶吗。” 祝合对着那个离开的背影问道,“我一定会的,无论是谁。”牧之肯定地回答,原本涣散的眼睛染上坚定。 回到病房里,祝余已经醒了过来,双眼直勾勾盯着白色的天花板,“你怎么有阿也家钥匙?”她没看向牧之,自顾自问道。 “你自己没锁门,砸东西的声音那么大,你又叫得那么惨,我要不吭声现在送你去医院的就是警察了。”牧之倚靠在门框回答,“你说说你,又把自己弄成这样,要是被她看见会怎么想。” “别和我提她。”祝余的语气加重,听着像是不愿再想起这个人似的,每次回到那个家里,总能想起有关她的所有回忆。 抹不掉的记忆很是清晰,甚至清晰到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仿佛她还在身边从未离去。 她若是真舍不得,又怎么真正的离开。 祝余能感受到眼角滑落的眼泪,很烫,烫到都要把皮肤给腐蚀了。 “我的病好像真的很严重,这几天总是出现幻觉,不知道是幻觉还是做梦,总感觉她还在我身边。” “我其实想不明白,她又没招惹谁,怎么就死无全尸。”她说着,往床边走去。 阿也是个孤儿,从小就沉默寡言,但为人重情义,真要论起得罪谁,她那一只手都说不过来的前任倒是有几个。 “该不会是她前任杀回来了吧。”牧之自顾自瞎猜,根本没注意到一旁脸黑的祝余。 她那要刀了人的眼神几乎藏不住,可牧之就是没看见,仍旧在进行自己的猜想。 “首先排除我,我对她早就没感觉了,还是觉得朋友更合适,那就是朱迪,不对,应该是琳娜,那不然就是丽莎。” -------------------- 第7章 chapter7 牧之连着说了几个大众的名字,最后又都一一否认了猜想,在床尾前来回走来走去,手指端详着下巴,俨然一副认真的模样。 祝余被对方气到牙痒痒,要不是现在麻药劲还没过,早就爬起来把这烦人精给打的没办法上班。 “或许你想听首歌?”牧之停下来回踱步的脚步,思考的表情被恶作剧代替,随后掏出手机,很是认真的挑选歌单。“这个合适你,《亲爱的你怎么不在身边》。” 一听着歌名就知道牧之没安好心。 我的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海的那边乌云一整片,我很想为了你快乐一点,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身边。 歌曲接近尾声,牧之夸张地摆出哭脸,“呜呜呜,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呜呜呜。” “别他妈逼我抽你。”刚缓过劲来的祝余举起了巴掌,对着对方的脸狠狠比划了两下。 但牧之并不慌,她还想继续逗逗这小傻子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来的人是祝合。 老刑警的脸上比之前多了些风霜,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原本还意气风发,如今白头发都快长满脑袋了。 “队长。”牧之收起嬉皮笑脸,祝合朝她点了点头,便走到两人面前随意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祝合拿出审讯时用的录音设备还有笔记本,“问几个简单的问题,不用太严肃。” 话音才落下,连录音设备都还没打开,祝余就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就这么着急?” 这话呛到了一向公事公办的祝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怎么每次询问你不是犯病,就是不配合,现在警方很怀疑你的动机。” “我没有问题。”祝余握紧了拳头重重砸向床板,“我该说的第一天我就说了,我不该问的我也没问,她的死因是什么,死了多久我作为她的恋人我都不知道,究竟还想让我怎么样。” 缓过麻药劲的祝余从床上坐起,死死拽住祝合的领子质问道,她的眼神犀利又有着委屈,像是遭受了天大的不公。 第12章 这样的眼睛不会骗人的,祝合敢用自己三十年的从警经验担保,一个杀人犯是不会有这样渴望寻求真相的眼睛。 牧之赶忙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在中间充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从肉块的腐烂程度来看,至少两周或以上,留给警方的线索确实不多,只有几个肉块和一个假的工作证。” “关于阿也你也清楚,不是把自己泡在实验室就是泡在工作室里,跟你在一起之后更没有去什么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社交,接触不到除了实验室和工作室以外的人,而那些人又没有作案嫌疑,监控根本查不到去向,最后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面前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身为法医的牧之说了一堆话,按理来说这些不能外传跟不能让和死者有关的人听到,她实在看不下去祝余身上的可怜样子。 祝余因为阿也的事情,身体状况变得更加糟糕,自杀的次数也变得更多了,在得知自己死亡的消息后,还不到一个星期,她已经连续两次失去理智。 “行了,别说了。”祝合中气十足地阻止牧之继续往下说。 祝余冷静下来,就开始自言自语,“阿也她……对我很好,我不知道是谁会把她弄成这样……。” 她的话还没说完,再一次传来开门声,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女警员,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祝队,牧法医,这是在祝队车里发现的,像是专门写给您的,我们怀疑可能是凶手留下的挑衅线索。” 女警员说着,将手里的信递给祝合,接过信封后上面署名,“杜羽衡”这三个字陌生,包括和她一起长大的牧之都不知道这人是谁,更别提祝余能知道什么。 打开信封后,里面是用电脑打印出来的标准宋体,还被剪成一张张小方块,最后拼贴而成的一句话。 那么,好戏上演,走狗们,期待落幕吗。 这显然是凶手的挑衅,凑过去看的牧之气到只能用鼻子出气,祝合恨不得将这纸给揉碎,撕烂。 “回去查一下这个叫杜羽衡的人是谁,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祝合带着两人风风火火地离开,整个病房终于只剩下祝余一个人,她重重松了口气,双眼再次望向天花板。 如果你还在,会告诉我怎么做的,对吗。 陀螺的转动声在耳边轰鸣,祝余一眨眼竟然又见到了那名为阿也的女人。 她穿着白大褂,一头长发扎起露出干练的模样,手里还拿着一张病历单,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这声音很清晰,就像是真人在面前提出的问题,而眼前的人是能够真实触碰得到的。 祝余现在不觉得缝合的伤口有多疼,只觉得眼前的姐姐很漂亮,让她忘记了疼痛。 “我的手还能拿起画笔吗。”祝余才把问题问出口才觉得自己的可笑,一个只会把自己关起来才能画的出画的精神病,就那么在乎还能不能继续画下去吗。 她在心里反问自己的愚蠢,抬眼间恰巧对上阿也的眼睛,阿也伸出手揉了揉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当然可以,伤口虽然很深也发生了感染,但好在送医及时,多做做康复训练当然可以。” “我才多久没看着你,忘了怎么答应我的。” 阿也没了温柔,多了几分质问的严肃,让祝余整个人都害怕地躲进被子里。 每次想起挨骂的场景,心里就好一阵发憷, “别骂了,别骂了,知道错了,知道错了。”祝余在被子里发出几声闷哼,阿也仍旧不见温柔,一把掀开紧盖着的被子,“既然都知道要挨骂,还每次都把自己弄成这样等着我来收拾。” 她虽然在嘴上抱怨个没完,但身体还是很老实的帮她换药,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满眼都是换药的专注。 祝余借着灯光,仔细打量这个认真的女人,此刻,她的眼里只有自己,且只能是自己。 “姐姐。”祝余小声呼唤,回应她的是阿也略有性感意味的“嗯”字,虽然是单音节,但在她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我想亲你。” 后者以最快的速度包扎完伤口,“你这是怎么了,突然打直球,这和以前不一样啊。”阿也还未说完话,祝余如同饿狼扑食般啃了上来。 阿也故意往后躲了些,脸上挂着严肃,手里的笔在写着字,祝余伸长脖子也只能看见故意挡起来的手指。 祝余委屈地蔫了,整个人瘫在床上,嘴里哼哼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阿也只是望着她笑了笑,“等我下班接你出院。” 她说完话,揉下那个脑袋后就离开了这间病房。 这次这么短吗,这就走了吗;祝余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手边的陀螺停止转动。 一切都没有变化,可她却换了一个人。 牧之见她脸上失落,立马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臭不要脸地凑上去,“哟哟哟,这是怎么了,不开心了呀,还是~” 祝余没让她把话说完,掐着最后一点时间,点滴打完之后就自己把针管给拔了,接着把被子给甩到那人的身上。 后者见状,乐呵呵跟了上前,一把拽住她没受伤的手臂,“诶诶诶,别着急走啊祝余同志。” 她脸上的笑看着让人背后一阵发凉,诡异又不怀好意;牧之从腰间拿出手铐。 第13章 “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放轻松只是简单的问几个问题。” 祝余 被她严肃的态度吓了一跳,还没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几个警察追了上来。 牧之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祝余的手腕上,转身离开这里时还不忘记嘱咐同事对她温柔一些。 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这次审问与往常都不同,是在一个彻底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点点暖黄色的灯光仅供照明。 祝余看不见眼前的人是谁,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的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连脖子上都戴上了一个特制的项圈。 “别紧张,只是几个简单的问题。” 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可不认为这是问几个简单问题的态度。 说话的人是牧之,她的语气严肃,在灯光下还能隐约看见对方身上穿的是警服,一头长发也盘了起来。 面前的陌生感让祝余恐惧,面对未知她的心里只有憎恶,而憎恶的起源是因为她是牧之,那个最讨厌的人。 “我是临昌市公安局烟溪分局,技侦支队的法医,牧之,现在依法对您询问,你要如实提供证据、证言,有意作伪证或者隐匿罪证,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听明白了吗。” 话音才落下,祝余就用脑袋狠狠撞了下椅子,撞击的声音就在这水泥房里传开,“不是问过吗,还要问,我说的那些都是实话。” “祝小姐,麻烦您配合警方询问,现在我们怀疑您和一起谋杀案有关。” “据了解,您和受害人是维持着恋人的关系,是否属实,您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是。”祝余见不到人,心里只有不安和烦躁,现在更是这样把自己给捆得如同待宰羔羊,“到底想问什么。” “根据技侦支队提交报告显示,死者周浅,距离发现时已经死亡超过两周,在两周之前也就是八月十二号之前,你与她是否有过联系,回答是或不是。” “没联系过,她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不信你们可以破解她的手机,要是不是一堆未读信息,我是狗。” 祝余愈发暴躁起来,每说一个字都要砸一下桌面,不锈钢制的桌子被她砸的砰砰作响。 “好,那您是否认识一位叫做杜羽衡的人。”牧之藏在昏暗中的眉头紧皱,手指不断敲击桌面。 在说出杜羽衡这个名字时,她生怕祝余没有任何反应,“没听说过,说不定是她的某个前任。” 牧之松了口气,继续问道:“正常询问,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麻烦可以说一下您在八月十二号之前的生活轨迹吗。” -------------------- 第8章 chapter8 祝余失去了耐心,本就不喜欢这种环境的她,表现出极度焦躁与不安,如果不是这手铐限制住她的行动,说不定现在已经把伤口给抠破。 “在家等她回来,门口有监控摄像头,网址是192.168.499,整个小区都有监控,我手机里面也有她给我安装的定位追踪,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牧之眼看祝余又要出现自残行为,赶紧叫停了审讯,一瞬间整个房间的灯亮起。 强光进到祝余的眼睛,让她只觉得一阵朦胧和不现实,直到见到牧之的脸,“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她去了什么地方吗,如果不是你,不是因为你,她根本就不会死。” 她大声吼着面前的牧之,怒目圆睁看着实在可怖,脖子的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会化身猛兽,将眼前的人吞噬直至淹没。 “是你害死的她,别装什么大好人,你更是个垃圾,令人恶心的东西,只要你开心谁都他妈的你都能上,还是一个为了目的而不达手段的野狗。” 骂人的话一字一句进到牧之的耳朵里,换做以前那一点就燃的暴脾气,现在估计祝余的脑袋已经开了花。 但现在她是一个穿着警服的警察,背后是整个国家,她做不出一点不利于单位的一点事情。 牧之握紧了拳头硬生生把怒气给咽进了肚子里,“按照您的话,您是知道了些什么的,您目击过凶案现场,或者见过凶手。” 祝余盯着牧之的眼睛,从她的眼球中见到了自己。 是那样的狼狈和不堪,脸上只有暴戾和厌恶。 她在厌恶谁,不得而知。 “疯狗。”祝余落下两字后,脑袋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摆出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做了什么你最清楚,别他妈的装得你很无辜,如果不是因为你贱,阿也根本就不会死。” 祝余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眼睛自始至终没有多看一眼身旁的牧之。 祝合在外面看着审讯室的画面,紧蹙眉头不愿松开。 他始终想不明白,祝余究竟看见了什么,在周浅死亡时发生了什么。 “怎么一点头绪都没有,杜羽衡还没找到吗。”祝合握紧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 关于杜羽衡,警方一点能掌握的信息都没有,就连放在车上的信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在车上的,这根本无从查起。 “杜羽衡,本市查无此人。”这是祝合拿到的信息,“怎么会没有这个人,这不可能,杜羽衡一定是个突破口。” 老刑警转过身,来回踱步开始自言自语分析起了之间的逻辑关系;“牧之,把她嘴撬开,什么办法都可以。” 第14章 审讯室里的牧之啧了一声,“我知道你不想遭罪,你说的我们都会调查,告诉我,她死之前你在哪,你看见或者听见了什么。” “我不知道。”祝余还是重复出这几个字,全身往椅背上靠,闭紧着双眼。 祝合见她这副样子,更是气得气不打一处来,只好叫停这场审讯,一群人风风火火走出审讯室,只留祝余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 警局外的小巷子中,祝合单独把牧之给拉了出来,反复确认过四周无人这才把香烟给掏出来。 “你退出专案组吧,那个精神病的话……”祝合还没来得及说完,牧之就发出了笑声,“精神病?你相信一个精神病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同事。” “牧之,你和周浅的关系应该不止前任那么简单吧。” “那你自己去问那个精神病啊。”牧之点燃香烟,意味深长地笑着离开这条小巷子。 祝合再次回到审讯室,面对面和祝余坐着,后者发出了不耐烦的啧声:“不是问过了吗,怎么还问。” “那就从你认识她开始说,我很有时间听你编故事。”他点燃香烟,拉出一张椅子坐在祝余面前,一副看戏地模样翘起了二郎腿。 …… 清晨的上午,那时祝余只有十五岁,一个人在巷子里坐着,哭声很大很委屈。 这是在老城区,还是即将拆迁改造的地方,来的人更少,自然能听见哭声的也没几个。 真正关心起哭声的人,只有她,那时的阿也其实是阿野。 二十岁的少女脸上还挂着青涩,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哭泣的女孩,满眼心疼地看着。 “小朋友,你还好吧。”阿野轻声询问,祝余回应她的是一个带着警告的眼神,接着把长袖往下拉盖住整个手背。 她想起身离开,却因为坐在地上太久,整个人都使不上一丝力气,反复尝试几次之后终于爆发。 单手握成拳头砸在地面上,随着爆了一句粗口,“不该管的你别他妈乱操心。” 稚嫩的童声学着大人说粗话,害得阿野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 “那么现在我可以多管闲事了吗。” 这是第一次被递东西,递的还是一块从来没吃过的东西,祝余撕开包装没问什么,直接往嘴里塞。 入口的苦涩让她差点没吐出来,这东西是她吃过最苦的没有之一。 “这是什么,好他妈苦。” “嘿,我说你个小孩,才这么点大就学人家爆粗口。”阿野咬着后槽牙回答,“这是巧克力,我低血糖就随身带着。” 祝余还是没能把东西给咽下去,一口给吐了出去,“真他妈的苦,以后别吃了,免得以后的日子都是苦的。” 女生眉眼笑得很弯,丝毫不嫌弃附近脏乱差的环境,一屁股坐在祝余旁边。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mp3,这也是祝余没见过这东西,她见这小玩意只觉得稀奇。 阿野递出一边耳机,“我是个孤儿,小时候还被以前的院长欺负过,到了十八岁我就出来自己生活,十八岁之前就够苦了,再苦点也无所谓。” 阿也低下头刚想拿烟,又想起旁边还有未成年,“不介意我抽烟吧。” “介意……” 祝余这个时候还很讨厌烟味,一看到烟头就会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东西,“我父亲,算不上父亲吧,从来没养过我的男人,小学就把我送去寄宿学校,医生说我的病还有很大几率能够控制住。” “但是他还是把我送去寄宿学校,里面的人都是一群垃圾,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最后甚至还查出了什么抑郁症,反正我不信。” 祝余笑了笑,露出藏在手臂里的疤痕,像炫耀般在阿也的面前晃了晃,“这些疤是我拿美工刀割的,在确诊抑郁症那天晚上,就在宿舍的床上。” “你自残不痛吗。”阿也掩饰不住心疼,“好端端的怎么自残啊,你这小孩有点极端了。” “极端吗,她们嫉妒我成绩好,所以就叫人打我,在我身上烫烟头,骂我是杂种,骂我是精神病,那我如她们的愿,我考倒数第一,反而倒是那些只看成绩的老师过来骂我。” “她们见不得我好,反过来都是我的错。” 祝余说得越是无所谓,阿野就越是心疼,本该在十五岁一个无忧无虑的年纪里,却在遭受着校园暴力。 阿野搂过她的脑袋,想用自己那点微薄的温暖让她稍微有些开心;祝余勉强地勾出笑容。 她怎么会分得清好人和坏人,只要有人给颗糖,就乐呵呵跟在屁股后面当小跟班。 “会开心的。”阿野小声吐出这四个字,她能和精神病人共情,仿佛能看穿他们的痛苦,他们遭受到的不公,“那就再吃颗巧克力吧。” 耳机里的音乐停止,阿野拿出巧克力,剥开包装后送到祝余的嘴边:“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皱着眉努力让自己适应黑巧克力的苦味,嘴里含糊不清反问道。“祝余……那你呢。” “阿野,野人的,野孩子的野。” “不好听,好端端的怎么就是野孩子了,不,你不才不是野孩子。”祝余勉强咽下这苦到嗓子眼的巧克力。 阿野又笑了,“因为我小时候被我亲生父母扔在了高速公路,是警察把我送到福利院的,结果读了书,学校里的人都说我是被父母丢掉的野孩子,最后干脆直接叫阿野。” 第15章 “你能带我去你那边吗,我不想回学校,不想见到她们。” 后者理解这种心理,答应了她的请求。 两人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祝余的眼睛哭得红肿,很是可怜,阿野就带着她到便利店吃了点东西。 还以为这小朋友瘦瘦弱弱的不怎么能吃,结果在便利店吃到根本停不下来,阿野有些心疼地捂住自己的钱包,还要笑笑说随便吃。 祝余往嘴里塞下两颗丸子,嘴里嘟囔着:“阿野姐姐,你别担心我白吃不给钱,那个警察给了我很多钱,我有钱。” 她一手端着关东煮的纸杯,一手在身上到处翻找现金,结果翻了老半天就只有几张破破烂烂的一块钱。 阿野无奈地发出轻笑,伸出手揉了揉她齐肩的短发,“你就安心吃你的饭,不够再加,反正以后你都得在我家替我打扫卫生还债。” 当然最后一句话是逗小朋友的,祝余瞬间笑得见牙不见眼,冲着人乐呵呵露出一个笑容,甚至还能见到她嘴里还没咬开的丸子。 她才十五岁,未来还有很多种可能,阿野在心里肯定。 -------------------- 第9章 chapter9 阿野在把人带回家后,祝余还在对新环境充满好奇,结果这房子就进来了一个人,女生的年纪和阿野差不多,都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这人不像是个善茬,她在心里腹诽道,接着抱起自己的外套,缩在沙发上,双眼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白色墙面。 “阿野,这人谁啊,怎么跟个傻子一样。”牧之疑惑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往某人身边走去。 阿野正忙着做饭,双手空不出闲来,“路边捡的,给你当媳妇。”就算手忙脚乱的也挡不住她去开牧之的玩笑。 倚靠在门框边上的牧之撇了撇嘴,随后打算抽支烟,刚准备点燃面前就伸出了一只手。 后者没说话,仅仅用一个眼神就能让牧之乖乖就范。 那个时候的牧之就很听阿野的话,按照外人来说就是阿野背后摇尾巴的小跟班。 虽然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她的打扮就比同龄人还要成熟很多;紧身包臀裙,踩着黑色高跟鞋,还抹着红唇,一头大波浪散落在背上,恰好挡住她肩膀上的纹身,若隐若现得很诱人。 牧之笑嘻嘻地把香烟盒和打火机放在对方的手上,“怎么我抽个烟还有罪了,说得好像你不抽一样。” 说着,她吃瘪地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关门前故意嘱咐阿野不用准备自己的的晚饭,“对了,晚饭我不吃了,我要出去喝酒。” 阿野无奈地叹出一口气:“你再这样不去上课,期末挂科我看你怎么和你师父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他都知道我是什么德行,谁让他非得拉着我跟他去现场,呵呵,无所谓啦。” 牧之的成绩很好,是当时的高考状元,在十八岁之前,她是乖巧可爱的纯情高中生。 高考之后,也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具体经历了什么,阿野不清楚,只知道这人有次夜不归宿,回来就变了个人。 天天穿得和陪酒的差不多,整个临昌市的酒吧工作人员都对这人眼熟。 阿野没法管,更没资格去插手她的私人生活,平时她把人带回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牧之看着不像个好人,却在她师父眼里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这才读到大二就破格让她进入警局实习。 可她不太珍惜这别人削尖脑袋都得不到的机会,每天就只是玩,身边的花边新闻从来没断过,出现的人也都没有重复过。 阿野望着好友瘫在床上的背影,顶了下脸颊,转眼看向祝余:“她这人就是这样,你习惯了就好。” 祝余脸上挂着尴尬,礼貌地朝对方点了下脑袋;阿野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做饭。 一切都忙碌完已经是半小时后,祝余仍旧坐在沙发上,双眼涣散地盯着眼前的墙壁。 房间里的牧之还没叫就闻着味,自己飘了出来,笑嘻嘻地很是自觉地坐在茶几前,环视一周桌上的菜后,笑得更加开心。 “阿野,我说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我怎么记得半小时前,某人可是一脸肾虚的样子说自己不吃晚饭的。” 阿野话里有话,没明说指的是谁,但各自都心知肚明,祝余被逗笑,拿着筷子低头偷笑。 “你说谁肾虚呢。”牧之顺手抄起巴掌在阿野的肩膀上打了一下,“谁和你一样啊,每天上赶子有女人爬你的床,不像我,我只能……” “咳咳,咳咳。” 她没让牧之把话说完,就发出几声突兀的咳嗽声,打断了说话声,牧之反应慢半拍,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只见阿野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又动不动看向身边的祝余,她还是不明白。 “这里有小孩,说话收着点。” 直到把话说明白牧之才懂其中的意思,后知后觉哦得好大一声。 怎么捡了个小孩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平时也不见主动做饭,这才来第一天就做饭。 牧之心中腹诽,面上笑嘻嘻,手里的筷子夹了好几块肉放进祝余的碗里,“害,我也就是在嘴上随便说说而已,你别太在意,要不是说托你的福,平时阿野都不做饭的。” 第16章 祝余安静地看着眼前的牧之,双眼眨巴眨巴地,“你是大学生吗。” 大学生?牧之手里夹菜的筷子顿住,看了眼阿野又看了眼祝余,犹犹豫豫回答道。 “是……是啊,怎么了。”实则早就在心里暗爽,什么,她居然叫我大学生,怎么会是,怎么突然觉得大学生挺自豪的,“不会做题吗。” “没有,就是觉得你们大学生好厉害。”祝余低下头安静吃饭,没再继续说什么,“我有点不想读书了。” “你才十五岁,不读书要干嘛。”阿野放下手中的碗筷说道,“不是快中考了吗,怎么说不读就不读。” 祝余没吭声,她就是不想读了,学校里的那群人实在看着恶心,多看一眼都会窒息和反胃。 牧之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笑容,“孩子不想读就别读了,既然你是被捡回来的,那么今天晚上带你去玩怎么样。” “未成年进不去那种地方。” “谁说要带这小傻子去酒吧的,我虽然很缺德但不至于缺德到带坏小傻子吧。”牧之调侃道。 “就不能让人家小孩好好休息吗。”阿野收拾完桌面的碗筷,“小孩,过来,你先睡我房间。” 她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祝余到自己房间待着,当事人还分不清个所以然就被推进了房间。 祝余在房间到处看了看,她床单是清一色的灰,电脑桌上只有一台台式电脑和很普通的机械键盘和鼠标。 没有桌面摆件,没有书本和纸笔,一张两米长的书桌显得很空,而且她还发现这里的灯光很暗,主要还是房间里的暖黄色暗灯照明。 身后的书柜放的大多都是医书,各种类型的医书,包括中药类的都有。 她很好奇,想拿下来看,但又不敢,祝余知道自己身上脏,于是没坐在床上,转身坐在门前,蜷缩着整个身子。 与此同时门外的牧之坐在沙发上,拿起桌面上的女士香烟点燃。 “上哪捡的,老实交代。” 牧之的语气严肃,比刚刚那嬉笑打闹的样子判若两人,似是审视般的眼神仰视着阿野,“别和我说你看她可怜就带着。” “没啊,反正她爸都不管她,恰好又符合我课题的观察对象,多一副碗筷的事情而已。” 阿野的话让牧之无法反驳,眉头紧蹙连着吸了好几口香烟,出口的声音都略带着几丝沙哑,“所以你就把这十五岁的傻子当成实验对象?真不知道你是冷血还是没人情味儿。” “比你喜欢死人的气味好。”她冷声呛起面前这高高在上的人,“带都带回来了,你就别发牢骚了,我负责一切就好,倒是你,带人回来的时候声音小点,躲着点她。”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等我回来。”牧之捻灭烟头,声音慵懒性感。 关门声响起,周围恢复安静,安静到可怕,阿野坐在沙发上,心事很重的样子。 祝余打开了房间门,入眼便是阿野愁绪的脸,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或者是因为自己给她带来了烦恼。 她走上前,坐在阿野身边,“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你和你女朋友。” 女朋友这三个字让阿野笑了出来,她想不到一个十五岁的小朋友居然知道这些。 “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高中同学,恰巧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又恰巧专业选得差不多。” “你们是学什么的啊,她是法学,我是犯罪心理学,但转专业了,现在在学临床医学,打算去做心理医生,怎么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第一个病人。” 祝余撇了下嘴角,情绪失落:“我没病……” 阿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让你开心,对,就是这个意思。” 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孩子的绝望;我真的想帮你。 “那我自己都放弃自己了,你还要帮我吗。”祝余笑了,笑中带着苦涩,望向阿野的眼睛里挂着薄雾,“我很谢谢你拉了我一把。” 后者不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她想再为自己说什么,可都堵在了喉咙里。 沉默中,祝余用指甲划破了刚结痂的伤口,这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看着鲜血滴落在地上都没能缓过神来。 阿野慌忙拿起桌面上的纸巾为她拭去血液,脸上都是对这小孩的紧张,“不疼啊,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不疼,一点都不疼。” 在说完话,她的声音开始发颤,双手抖得不成样子。 “都抖成这样了,还说不疼。” 阿野赶忙拿出包扎用工具,先是用碘伏大面积喷在伤口上,再用纱布缠了一圈接着一圈。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可是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祝余的话让阿野手里的动作愣了一下,接着没回答对方。 过了很久,祝余又再次开口说话,“阿野不好听,改一个吧,叫阿也,也许的也。” “为什么。” 女孩望了望手臂包扎好的伤口:“你不是野孩子,至少你还有我。” 阿野笑了:“嗯,阿也,我喜欢这个新名字。” -------------------- 第10章 chapter10 祝余看着对方的反应,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她也知道,牧之的意思是,自己只是一个试验品。 不过,至少被一个人特别关注,这种感觉比以往都不同,即使知道那是骗人的。 第17章 “阿野,能带我去办退学吗。”祝余小心翼翼地拉着对方的衣袖,询问道。 后者笑了笑,居然真的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祝余起了个大早,与其说是起得早,其实就是在陌生环境中无法安睡。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只能感觉到心脏的压迫,在即将入睡之际又拉回了现实,心悸心慌再加上呼吸急促。 这种感觉不好受,祝余也就没再继续躺着,拿起桌面上一本写着解刨学的书看了起来。 她没想到解刨学的书能这么有趣,只要翻开看了几眼就忘记了时间。 早上推开房间门,祝余就已经做好了早餐,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阿也见人红肿的眼就知道没休息好,脸上转为温柔的笑容,招招手示意小朋友过来。 “随便煮的面,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都是比较清淡的那种,洗漱用品我都放浴室了。”她一边招呼着一边替人夹起面条晾凉。 祝余从浴室出来后,皱着眉头精神恍惚地盯着眼前的画面,她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眼角恍然间染上了一抹湿润。 “我不挑食的。” 嘴上说着不挑食,实际上吃面的前五分钟都在把碗里的葱挑出来,“我名义上的父亲去世了,现在他的户口本上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你说是我姐姐学校也没地方查。” “名义上?”阿也脑袋里写满疑问,“你就这么确定学校不会问吗。” “我确定。”祝余放下碗筷,拿上校服外套,“临昌市第三中学。” 三中的,阿也不禁心中重复了一遍,原来是初中师妹,“那走吧。” 阿也给她扔了一个全新的全包白色头盔,还有一副连包装都没拆的白色手套。 祝余没多问,跟着对方的动作一比一重复。 戴上头盔的祝余看起来有些呆傻,瘦小的身体配上大脑袋,怎么看都觉得有种可爱的感觉。 后者藏在头盔里的嘴角疯狂上扬,这是她从未见过这么能把心给融化的画面。 她现在真想把这小萝莉搂在怀里,疯狂揉乱她的头发,想要故意把她惹生气,想看着她哭,最后再用糖把她哄好。 “好了,走吧,开车送你去。”阿也擅自拉起她的手,往楼下走去。 停在路边的白色摩托很显眼,祝余昨天就注意到了这辆车,她实在没想到原来会是她的。 她坐在摩托车后座,用自己的头盔抵着她的头盔。 纷扰被头盔隔绝在外,只有摩托的轰鸣声,还有自己极为清晰的呼吸声,祝余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 一呼一吸,呼出的气在防风镜上盖上一层薄雾,吸气时雾又减少了不少。 难道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吗;她抱着阿也衣服的手不自觉抓紧了些,眼眶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薄雾。 直到眼泪划过脸颊时,这才缓缓回过神,祝余愣住,头盔都忘了脱,隔着镜片望着阿也。 阿也摘掉头盔后,理了理自己的长发,“还不摘,等着我帮你吗。” 祝余听不见声音,呆在一边不知所措。 后者见状笑着走到她跟前,弯下腰替她解开下巴的系带。 “双手撑着头盔下面,要拿稳,往上推就好了。” 她回过神,动作僵硬地摘掉这白色的玩意儿;红肿的眼睛看着很是让人心疼。 阿也皱了下眉,投去试探的声音,“你?哭过了?” 祝余缓过神,赶忙擦去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为自己狡辩:“我没哭,只是风太大眯眼睛了。” 磕磕绊绊的话显然没有说服力,阿也看穿不说破,顺着她的话揉了下眼睛。 “嗯,风是有点大。”阿也哄小孩的方式还是很笨拙,见人没反应就直接拽起对方的手臂往学校里跑。 本就不开心的祝余在进到学校后,恨不得把厌恶写满全身。 阿也见她完全没有一丝作为学生的朝气,不知为何竟然泛起想要保护她的心思。 这个想法刚涌上脑子的时候,本人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能对纯情的准女高中产生那种想法。 她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顿后,重新审视着对待这小朋友的关系。 两人还没走到校长办公室就被保安抓了个正着。 “喂,前面两个,不是本校学生出去,不然就报警了。” 胖保安的叱喝声响起,祝余下意识抓紧了阿也的衣服,前者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 凭借着将近十年前的记忆,在走廊里左拐右拐地跑到校长办公室。 结果等待着两人的是人去楼空的空房间,阿也还没缓过来就又被追了上来。 她只好继续带着祝余往废弃的教学楼方向跑去。 “不对啊,我记得那校长办公室就在这的啊。”阿也越想越不对劲,祝余也没有说什么。 紧紧抓着她温暖的手掌,一路跟下去,直到跑到尽头,无路可去时才停下脚步。 两人同时转过身,这才发现追着自己的胖保安身边多了好几个保安,手里都还拿着警棍。 阿也脸上尴尬,故意笑出声音让气氛不那么严肃,“哥几个这是……” 保安队长没等她说完话,就让几个人上去控制住她俩,一路扭送到新的校长办公室。 校长忙着处理问题学生的事情,这两个“外侵者”被搁置在了办公室外。 第18章 祝余被叫到校长办公室的次数不少,她早就习以为常。 阿也尴尬地牵住祝余的衣服,“等一下怎么说啊。” 祝余晃了晃脑袋表示不知道。 气氛忽然间变得压抑,阿也只能用笑来安慰自己,权当做苦中作乐。 一直到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鼻青脸肿的男生,阿也还想嘲笑一下这个初中生的幼稚行为。 这才幸灾乐祸没几分钟,风水轮流转就转到了自己身边。 在阿也的记忆里,三中的校长应该是个四十多岁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 怎么……? 她上下打量眼前这老了不止二十岁的人,满头白发全然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 “祝余你又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还有昨晚的夜不归宿是怎么回事。” 校长的声音沙哑中又有气无力,看来是被前两个学生给气得不轻。 祝余低着脑袋,一会抠手指一会又揪衣服的。 “说话啊,哑巴了,你有病就去残障学校,要不是你爸……” 校长的话听着就不像是个善茬。 她一听到他人提起父亲,才稍微有些动静,祝余双手握成拳头,恨不得把所有委屈都给吼出来。 “我没有生病,这是我自己争取来的。” “要不是你爸对临昌市有贡献,要不是你爸来求我,你能在这里读两年吗,你能住进这学生宿舍吗。” 祝余的拳头又紧了些,指甲都快嵌进肉里,看着眼前的校长都充满浓浓的恨意。 阿也见她全身都在发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一边还要和面前的校长解释。 “我这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嘛,好了好了,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啊。”她手掌轻轻拍打祝余的后背,“好啦,让我来,没事的我来解决。” “我和她是亲戚,虽然长得不是很像,但你也看到了,她的病情你也知道,她的精神科医生说,她要退学。” 颤颤巍巍地终于话说到了重点上,阿也在心里重重舒了口气。 自己在心里狠狠吐槽一番后,又笑嘻嘻地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校长,“哎呀,您不记得我啦,十三届高中部的,当时我和牧之一个高考状元一个理科状元啊。” 说起这个面前的校长总算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哦~”了好久,“是你啊周浅,被保送都还要去参加考试,还拿了个这么好的成绩。” “对啊,对啊。”阿也附和道,这才过两年就把自己三年的努力忘得一干二净,是谁说的成绩好能被记住的。 阿也在心里腹诽后,笑眼弯弯地继续说,“虽然我们家祝余快要中考了,但您也是从学生时期过来的,压力大很正常嘛。” “只是压力大?那行吧,不过办理休学的手续有些麻烦。”校长说着,就在手机里让教导主任打印好休学用的手续文件。 接着看向低着头啪嗒啪嗒掉眼泪的祝余,语气冷漠:“行了,到时候过来签个字就行,记得考试要去参加,这和你以后有关,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学生在中考考了零分,没书读我这可不会收留你的。” 在得到能休学的同意后,祝余松了口气,握紧的拳头也摊开顺势拉着阿也的手。 阿也的手掌很温柔,特别是刚刚为自己弯腰,一点点擦去眼泪的时候,祝余能见到她眼里的紧张,甚至能感受到她在颤抖的手指。 这一刻,阿也在心中就已经无可替代了。 -------------------- 第11章 chapter11 祝余紧紧拉着她的衣袖,走在学校的操场里,跑道边上摆放的是用于公布成绩还有奖学金名额的公告栏,再旁边就是学校的尖子生。 只要是成绩够好,够优秀,就能连带着名字和照片加上丰功伟绩出现在这。 自从毕业以后,阿也就没再回来学校看过,她扫了一眼上面优秀校友的名单。 排在首位的是牧之。 “看,牧之,两年了都还没出能够超过她的人。”阿也拉过祝余的手,指着牧之的照片说道。 后者看向照片里的人,十七十八岁的牧之脸上还是稚嫩,齐肩的学生头配上白色的校服,这指定是大多高中时期白月光的标准模样。 “是吧,毕竟是高考状元,十年能出一个就很厉害了。”祝余低下头回应对方的话,接着笑了一声出来“你呢,我记得你刚刚可是把自己吹得很厉害的。” 说起自己,阿也略带尴尬地揉了揉头发,脸颊跟着微微泛红了起来。 “这个。”她指着牧之下面只有一个名字的人“周浅就是我,我比不上她,我就是个万年老二。” 万年老二这词祝余并不陌生,在学校里总有一个人和她争第一,每次考试都故意压着祝余的分。 有时是超一分,有时又直接拿满分,比祝余多一分是让她觉得有机会超越自己,拿到满分是在告诉祝余,你无法超越自己。 她知道无论怎么努力,就算考了满分也只是并肩第一,自己的名字也会出现在那人之后。 冥冥中的自卑让祝余有些厌学,甚至产生自残的想法,每次没考好都会在手臂上划出一道伤疤。 这种痛是让自己能记得被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如今她的笑容苦涩,望着眼前真正的万年老二,眼里都是羡慕。 羡慕她的开朗,她的豁达,而自己只会钻牛角尖,拼命向大众证明自己并不差。 第19章 可惜的是,没有人在意一个精神病人,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并不好。 “周浅……你不是有自己的名字吗,为什么还要叫。”阿也。 阿也没让她把话说完,便出声打断,“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她出口的声音没了往常的温柔。 祝余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默默应了一声,揪着衣服的手指更加用力了些。 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阿也听到她细细抽咽的声音,这才缓过神赶忙安慰。 “对不起,是我刚刚说话太大声了。” 她的身想要伸过去拉住祝余时,回应的是一个瘦弱的背影。 “没事,习惯了,早就习惯了。” 祝余在心里小声回应着,可脑袋里突然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你该学会反击的,不,你并不习惯这种对待方式,尽管你经常遭受到同等对待。” “我没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没事,我没事,我不是谁,我是祝余,我是祝余。” 她在自言自语,连手都在不停发抖,脚步还在继续往前,“我是祝余,对,我是祝余,我谁也不是。” “你是谁!!!” 脑海里的声音就快盖过整个世界,反问的嘶吼声在耳边回荡,如同恶魔怒嚎。 “你谁都不是,你是个废物,你是个没人要的垃圾,对,你是个垃圾。”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祝余的声音越来越大,吼叫的声音让她脖颈处的青筋暴起,身体在发抖双手不受控制般打着脑袋。 “祝余看着我,祝余。”阿也拉住她的手,紧紧禁锢住,逼迫她看着自己,“看着我,抬头!” 她的声音严肃高昂,让祝余浑身都抖了一下,眼睛涣散无法居中,看着眼前的阿也都如同在看一颗大树一样冷漠。 “我带你回家,好吗。” “我没有家,妈妈在医院,爸爸……爸爸,爸爸。” 脑海里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 阿也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来三中一趟,把你车开过来。” 电话那头是刚忙完解刨观摩的牧之,屁股才沾到办公桌就接到祝余的电话。 半个小时,拖着疲惫的身躯出现在学校门口。 刚下车的第一眼就见到在阿也怀里低着头自言自语的祝余,于是好奇问起这件事。 “这傻子怎么了,自言自语说什么呢。”接着她好奇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阿也一把将这个好奇的脑袋推开,“你开我车,我得把她送回家。” “这是抑郁症犯了?和你当时一样,动不动就这样。”牧之撇嘴把钥匙扔给阿也,“开的时候小心点,刮着了可是要赔钱的。” 交换钥匙后,阿也把人给打横抱起放在副驾上,靠在摩托车边上的牧之点燃香烟,心情极为复杂。 啧啧啧,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好,果然,人还是会变的。 牧之在心里狠狠吐槽一番,阿也就开着车离开了视线。 在车里,阿也在把车内后视镜转向祝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双眼睛,集中精神,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阿也身上散发出一丝医生的感觉,就连说话语气都变了很多。 “你叫祝余。”阿也的声音才响起来,祝余就又低了头,对着不停颤抖的手发呆。 “抬头,看着自己,别逃避,冷静下来。 “对着镜子说自己的名字。” 祝余快要哭出来了,阿也看得出来,她已经在努力了。 “我是祝余,对,我是祝余,我现在要回家,回家好好休息,睡一觉,对吗,睡一觉。” 睡觉这个词成为了她现在唯一说的话,阿也见人情绪稳定下来后,重重松了一口气。 “嗯,我们马上到家了。” …… 回家了。 祝余眼角的泪划过她曾经轻吻着的脸庞,“我没家,她死了。” 祝余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让面前的祝合都忍不住心疼。 但现在不是心疼人的时候。 “你的回忆里,死者有过抑郁症?”祝合点燃香烟,想必现场的氛围不那么紧张。 她沉默不答,过了很久才缓缓抬头,看向双向玻璃外的牧之; “问她。” 牧之一脸茫然地对着两人,反手将手指指向自己:“我?”她尴尬地笑了笑,扯了扯领带,双手摊开,“我和她只是高中同学,她大学转专业之后我们就没联系了,我怎么知道。” 欲盖弥彰的回答让祝合察觉出不对劲,他站起身走向玻璃,对着牧之点燃香烟。 祝合充满威严的眼睛让牧之连着咽了好几次唾液,她不敢直视队长的眼睛,嘴里支支吾吾为自己狡辩。 “我上哪知道去,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病啊,我不知道啊。” “好,那就去第三中学查查周浅,牧之你要去吗。”他故意勾起对方的兴趣,“忘了,你马上就要被停职了,原因是你也是涉案嫌疑人。” 祝余扬起脸朝她笑了笑,“牧之和这件事没关系。”假惺惺说道,看似为了帮人求情,实则把她往火坑边上狠狠踹了一脚。 “有没有关系上面会查清楚的。” 他的话音才落下,牧之的手机就传来停职的通知,她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摘掉工作证重重砸在桌面上。 第20章 “她一直都这么凶吗,看来是生理期到了。”祝合的玩笑话没让祝余有一丝觉得好笑的表情。 她耸了耸肩膀,把挡住视线的刘海撩起,露出整双眼睛,“不知道,可能是这样的吧。” 祝合看了眼手腕处的时间,见还有时间就命令手下把祝余给解绑,一路走到公安局外。 久违的新鲜空气让祝余深深吸了口气。 “杜羽衡是谁,我们这有这个人嘛。”祝余沙哑着声音问道,阿也周边的人来来回回只有几个,从未出现过姓杜的更没听说过杜羽衡这人。 “还在查,不过应该有些头绪了。” “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把挑衅信放在刑侦支队队长的车里,这人一定有反侦察能力,而且一定是警校毕业的,了解警方的办案手法,熟练人体解刨。” 祝合皱着眉头啧了一声,这些特征都和牧之一一对应,就算他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 算了,一切都等查清楚周浅这人开始吧;他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随后看了一眼身边走神的女儿。 他不是没怀疑过祝余,但犯罪嫌疑人的侧写完全和祝余不符合,就算怀疑也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开车前往临昌市三中,一路上都是祝余七岁之前生活过的痕迹。 公园门口卖氢气球的奶奶没变只是老了很多,原本的小商铺还是一样,墙上的涂鸦褪色后就没再添上新的图案。 祝合明知愧对她,但不知该如何表达,就算再想弥补也于事无补。 祝余紧闭着双眼,努力让自己不看以前的回忆,脑海里反映出来的全是关于阿也的点点滴滴。 她越是不想去想,记忆就越是清晰。 直到一滴眼泪从闭着的眼睛里滑落,祝余才将眼睛给睁开。 再次站在三中前,她身边就只剩下了自己,往常送自己上学的人也不在身边了。 走进学校里,这么多年只是翻新的操场,布局还是一样没变,公告栏仍旧放在操场边上。 祝余走上前看着上面的名单,第一个还是牧之,照片和名字都已经褪色,都没换过,往下是周浅的名字。 手指描绘上面的字,一遍又一遍,仿佛她还在身边从未离去。 -------------------- 第12章 chapter12 “刑侦支队的,过来调查一起命案。”祝合历尽沧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祝余起了兴趣,抬头看去。 校长还是没换,还是原来的刻薄和势利眼,祝余自然没给出一点好脸色,继续在公告栏,用手指写着周浅的名字。 “周浅这人你有印象吗。” 老校长想了很久,都没一点思绪,脑海里只有第一名的名字,谁会记得第二名。 “周浅?”她啧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因为思考而扭曲,“嘶,我们这有这号人吗?” 祝余一听这番话,后槽牙都恨不得咬碎,往前十年就这个样子,那个时候阿也才毕业两年就把她给忘了。 如今十年过去,能记得起来都算这校长有良心,显然,这位德高望重的校长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老师路过,正是阿也的班主任。 那校长拽住老师,提起周浅这个名字,祝余却在这时扭头走到一边去拽绿化盆里的草。 “牧之下面的那个人。” “哦!她啊,挺乖的一个孩子,她是出什么事了。”老师恍然大悟。 祝合见状赶忙打开手里的录音笔,“她涉嫌一起案子,需要拿到她的高中档案,对了,在您的印象中,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周浅我还真没什么印象,她那个时候叫阿野,至少是高中部的老师都这么叫她,记得她挺文静的,比较喜欢运动,活泼开朗的吧。”老师稍作思考后说道。 “去档案室吧,不过得自己找去。” 来到档案室门口,推开门就是一股灰尘和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咳咳,我受不了这个黑暗的环境,你进去就行。” 祝余说道,把祝合推进档案室,随后恨不得离开这鬼地方八百米远。 祝合在档案室里顺着标签找到当时一三届高中部的学生档案。 从高一翻到高三,甚至是复读的都翻了个遍,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叫周浅的人。 里面的灰尘实在窒息,祝合没呆多久就捂着鼻子跑出去了。 “里面可真的破烂,咳咳。”他连着咳了好几声都没缓过来。 祝余望了一眼后,皱着眉走过去,冷嘲热讽般说道:“让你少抽点烟,不听吧。” “这和我抽烟没关系。”祝合为自己狡辩,嘴硬的他始终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后者无奈,“随便你。”她说着走向对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手电筒,“让你找个东西都找不到,废物。” 她正要走进去的时候,牧之手里拿着一包档案袋走过来。 “别找了,阿也的档案不在那边。” “你不是被革职了吗,怎么!”祝合止不住咳嗽,牧之迈着高跟鞋一步步走来,“都说让你少抽烟,看,气管炎了吧,啧啧啧。” 牧之连着啧了好几声这才走到祝余面前,“我很想知道凶手是谁,尸体上告诉我的话很有趣,凶手对自己的分尸手法很自信,自信到让人找不出一点破绽,我相信你会喜欢那个凶手的,当然我会更喜欢。” 第21章 祝余眼神躲避着牧之,她没接下阿也的个人档案,连步子都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害怕看到她的高中生活吗,需要我告诉你她是个什么样的垃圾吗,祝余。” 牧之拉过了她的手臂,手掌就覆盖在她缝过无数针的皮肤上,慈眉善目的真实下暗藏玄机,“看完你就知道了,她可没有你想象的什么三好学生。” “够了,你别说了,你闭嘴,我让你闭嘴。”祝余想要甩开她的手,可怎么都使不出一丝力气。 两人在争执中,祝合一声不吭地捡起地上掉落的档案。 祝余见状几乎发了疯般扑上前,想要夺过那份档案,偏偏是在这抢夺的过程中,祝合见到了她身上藏起来的秘密。 她不像是个普通人,挥出去的拳几乎拳拳到肉,每一拳头下来都是冲着命来的。 一个精神病人不可能打出有章法的套路,更无法像现在祝余这样。 祝合将档案袋让到一边,转身就要掏出配枪,可摸了空,祝余当着老刑警的面直接把手枪拆解,前前后后只用了不到十秒。 这样的手法得是一个专业的刑警才能做到,而祝余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病患者。 倒地的祝合从震惊里缓出来后,刚想爬起来反抗,就被祝余一个肘击击向对方的太阳穴。 “阿也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需要你们,更不需要这所谓的档案来告诉我。”祝余捡起档案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手指又在一边描绘着她的名字。 周,浅。 牧之扶起昏迷后的祝合,往祝余身边走去。 “那你就好好看看,你的阿也在学校里都做了什么,当然我不会告诉祝队的,怎么处理随你,我还指望你帮我找到凶手呢,我还真是好奇凶手会把骨头和手脚头颅藏在什么地方。” 祝余愣在原地望向远走的两人,瘫坐在地上,脑袋抵住墙面,手里紧紧拽着这份档案。 她带着档案回到两人的家里,仍旧无法做到对阿也的以前漠不关心。 随着钥匙开门声响起,祝余被吓得一激灵,赶紧把档案袋藏好。 “是我,你藏什么,东西都是我找出来的。” 来者正是牧之,她脸上是无忧无虑的笑容,贱兮兮地朝祝余一步步走来。 “怎么还不拆,是觉得看了之后会对你心里的白月光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她说着话坐在祝余身边,“我帮你拆开吧,该知道的都要知道嘛,无非就是几个大过,被劝退过几次而已。” 而已?牧之的话说得轻巧,祝余发出一声冷笑,眼神中透着寒意,声音低沉,“这是我和她的事,好像和你没有关系。” “既然不看,我就亲口告诉你吧,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垃圾。” 牧之不搭理对方的抗拒,带着笑掏出香烟点燃。 “我和她是高一认识的,那个时候她其实和混混没区别,说白的就是收学生保护费的。” “然后呢,你想说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吗。”祝余听不进对方的话,仍旧坚持着阿也在心中白月光的美好模样。 显然牧之猜得出她的反应,意料之中的事情,她露出笑容,淡定地翘起二郎腿。 “那我说,她其实混过□□,还上过不少人呢,你心里唯一纯白的花变成了什么样。” 祝余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一想到这件事真实发生过,就没由来的烦躁。 牧之没停下挑拨离间,仍旧说个没完,“周浅其实就是个混蛋,其实和混蛋没区别,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在你面前装这么久的。” “我想不通,你究竟有什么地方能让她这么痴迷,难道是因为有病吗?” 话语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祝余再也忍不下去,握紧拳头正要向牧之身上砸过去。 在祝余正要挥拳的时候,她一个侧身躲过了攻击,随后摘掉碍事的眼镜。 论格斗实力面对祝余还算绰绰有余,在屋子里打了几个来回后,牧之反手扭过她的手臂,用膝盖顶着祝余的脸。 “告诉我,阿也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一定目击了现场,要不然你就是凶手,阿也教你的防身术还能记得,你肯定……。” “我不知道。”祝余打断了她的话,唇齿间将话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我要是知道我为什么不说,死的人是我女朋友,我有什么理由瞒着。” “既然阿也被你说得这么不堪,那你为什么还不放手。” 祝余挣扎不开,手臂传来的是钻心的疼,牧之冷着脸把祝余的胳膊给卸了下来。 用高跟鞋的细跟踩了踩她的脖子,接着捡起落在地上的半框眼镜,点燃了香烟,“下次就不止让你手臂脱臼那么简单了。” 落下狠话后,把刚点燃的香烟按在祝余的锁骨上,眼镜下的眼睛凶狠得像要了命一样。 嘶吼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房间,祝余的锁骨出现一个烟头般大小的血窟窿,牧之还故意伸手去绞,甚至觉得还远远不够。 她的眼睛是无情的,对惨叫和哭声是冷漠的,“告诉我,杜羽衡是谁。”每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牧之的手指就更加用力往下按了些。 “换个问题,案发时间你一定知道,没必要瞒着,就算你真的是凶手这也算不上证据。” 阿也,我好疼;祝余的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哭红的眼睛看向前者仍旧是一副不知道的模样。 第22章 祝余摇着脑袋,“我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吗?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牧之就快要把骨头给捏碎了都没松开手,“疼就说啊,小傻子,硬撑什么。” “啧啧啧,伙同他人暗杀女友,要不然还是说是你祝余狠心呢。” 祝余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不知道”这四个字。 “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牧之皱着眉头松开祝余的锁骨,把被血浸透的香烟扔到一边,又看了看满是鲜血的手掌。 心情很不爽地啧了几声,在阳台故意用阿也的白衬衫把手上的血给擦干净。 接着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撇着嘴委屈巴巴地拍了拍祝余的脸颊。 “我会等你开口的,不过我的耐心有限,小傻子不要让我等太久喔。” -------------------- 第13章 chapter13 牧之把人留在了屋里,转身离开的时候不带一点犹豫,甚至还在关门之际,回过头冲着双臂脱臼的祝余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表情。 接着她拨打了个电话,脸上的笑容更是得逞。 “小傻子再等一会儿喔,医生马上就到了喔,嗯嗯,叫的是精神病院的医生喔,你最喜欢的呢。” 一听到精神病院这几个字,祝余就想爬起来把这人给杀了。 手臂和锁骨传来的疼痛刺进心脏里,让她没了任何力气去做别的事情。 额角冒出冷汗,挣扎着往前想要拉住什么,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祝余望着站在门口悠然自得,还在吞云吐雾的人,就恨到了骨子里。 属于她视线里的人逐渐模糊,身上的伤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耳边的声音变得嗡鸣,她想要挣扎着爬出泥潭。 …… “哟,小傻子这是睡醒了啊。” 牧之脸上是万年不变的贱人模样,看着就心烦。 祝余磨着后槽牙厌恶地避开那张丑恶的嘴脸,牧之见她躲开自己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不少。 她拿出自己在十八岁时,阿也送的成人礼物。 这是一把精致复古的蝴蝶刀,刀柄上有暗红色的玫瑰花作为装饰,整把刀通体呈现暗黑的黑红色。 牧之甩手用玩蝴蝶刀最常用的八字开刀展开整把刀,祝余还以为这人是要乘着自己受伤,在医院里悄无生息地做掉自己。 结果这人只是拿出了一个苹果,开始拿蝴蝶刀削起了皮。 “哎呀呀,某人还是真好运气呢,一般人想见到我的蝴蝶刀开刀还真见不到呢。” “你他妈以为我想看?”祝余不耐烦地往牧之脸上吐了口唾沫,奈何浑身是伤行动都变得迟缓了不少。 牧之悠然自得地削着苹果,一个侧头就躲过了她的物理攻击,接着在祝余没反应过来之前,把削好的苹果整个塞进她嘴里。 “阿也怎么教你的,我们要做一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孩子,怎么能随地乱吐口水呢。” 她说着收起了自己的刀,随后握紧拳头往祝余的脸上砸去,嘴里含着东西的祝余下巴就被对方一拳给打脱臼了。 后者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洋洋,“爽了,我看你不爽很久了,早就想打你了,其实在十年前我就有一种想要弄死你的感觉。” 牧之眼睛笑眯眯的,像极了虚伪的笑面虎:“你下次再乱咬人就不是把你下巴打脱臼这么简单,我会拿着我的手术刀,在你最清醒的时候,一点点割下你的舌头,做爆炒下饭。” “当然,你是知道我很温柔的,如果你想找出杀害阿也的凶手,就别再往我身上泼脏水,这件事我和你没完。” 祝余才不管有完没完,自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泪眼汪汪地望着面前抽烟的牧之,想说话却无法开口。 一直到气过头过后,牧之这才把她嘴里的苹果给拿掉,接着咬着牙一脚踩在床边,一手扶着祝余的脑袋,一手捏着她的下巴。 她稍微用些力,接着听见“咔吧”一声,牧之才把她脱臼的下巴给合上,这时她再想说话已经成为了奢望。 “阿也什么时候失去联系的。”牧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柔娇弱,“你是唯一一个和她有联系的人,怎么可能连你都不知道。” 祝余白了一眼过去,冲着对方指着自己的下巴,示意她现在自己不能说话。 牧之无奈地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在后悔刚刚为什么要把她的下巴打脱臼。 彼时,她的脸上染出尴尬的表情,“那就下次再告诉我,实在不行你就发我手机,对,号码没换。” 某人心里无奈,她才不管牧之有没有更换联系方式,就算用的是原来的号码,自己也没存。 祝余点了点脑袋答应了下来,等下巴好得差不多就告诉她实情。 目前来看,论演技牧之还是差了点,亦或者是天真,她并不知道祝余这人从小嘴里就没一句实话,至少是从小学开始就学会了怎么装一个弱者。 她能熟练地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尽委屈的受害者,也能面无表情从容地杀掉一个人。 牧之只是外表坚强,实则内心天真软弱,祝余便是抓住了她这点,利用这软肋让自己一直都处在弱势之中。 离开这医院,牧之望了望头顶的太阳,眼镜下的眼睛昏花发胀,揉了下后,径直走向祝合的车。 她没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烟,等待回应的是一张带着勾人魂魄的脸。 第23章 “抽不惯你们这种烈烟,我抽这个。”她说着,举起手里的南京细支香烟,香烟盒是绿色的,盖子上写着南京二字,光看烟盒上还有一个打伞的古风女子。 祝合尴尬地收回手,略微点头道:“嗯,这烟不错,金陵十三钗,薄荷味的,很适合你。” 这包装光看上去就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文艺感,就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外表光鲜亮丽的蛇蝎美人,实际上点燃后散发出的淡淡薄荷味,是冷的带着疏离的。 “杜羽衡有什么思绪吗。”牧之问道,又抬头看了眼脑袋上的太阳,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那人下一步还是会向警方挑衅吗。” “不好说,这个市里叫杜羽衡的人屈指可数,我都打听过了。”祝合疲惫地摇了摇头,“注销过的倒是有一个,还有在差不多三十年前打击过一个人口买卖的团伙里面登记过这个名字。” “你别说,这两个人的时间差不多是对得上的,所以我怀疑这杜羽衡很可能和那个团伙有关。” 牧之眨巴眨巴发酸的眼睛,“那就去查一查这个团伙的头目,说不定有关于凶手的消息。” “哭过了,眼睛这么红。”祝合离开倚靠的车身,绅士般打开车门将面前这位美丽的女士给请到车上。 后者坐在乘客位,上下打量着老队长的战车,除了破旧再也找不到任何形容词。 不过好在这车没有像去其他出租那样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这点让牧之还算满意这辆即将报废的老队长战车。 “祝队你这车要不要考虑让队里换个新的,都要到报废车龄了。” 牧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瘫着,声音懒洋洋的,“你该不会是气我把你女儿胳膊给卸了吧。” 祝合听罢发出如开水壶般的爽朗笑声,“我气这些做什么,她从小就这样调皮,倒也是正常的。” “我想知道我是真的被革职了吗。”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对祝合问道。 前者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车里的氛围不知不觉在降低,他没回答,一路沉默地将人送回了她的住所。 他打了个哈哈,掩饰道:“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但事实证明,你的嫌疑更大,而不是祝余,那我们就……” 祝合强忍着自己没把话说完,牧之抿紧了嘴唇,点点头回答道。 “所以他们就派你来监视我,直到我彻底摆脱嫌疑?” 后者缓缓点头,默认了这个说法。 “没事,就是例行公务,上面自然也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祝合呼出一口浊气,随后看向牧之。 正当要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祝合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声短信推送。 他拿起手机阅读着上面的信息。 “你们所好奇的真相,其实我也在期待,附注:杜羽衡。” 又是这个杜羽衡,祝合握紧着手机恨不得捏碎。 牧之的注意全在这莫名其妙的短信上,她小声读了一遍接着也又一遍。 “快去查这个ip地址,杜羽衡一定就在本市,离我们不远。” 她的话音才落下,没一会就有个宅女模样的人从面前的公交车上下来,女生手里端着厚重的游戏笔记本电脑,手指还在键盘上敲来敲去。 女生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在有序敲打着:“不用查了,这是定时发送的,还是一家黑网吧上的电脑发送的,查不到,黑网吧见到警察早就跑没影了。” “这人您是?”牧之保持着一副警惕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女生看,后者收起电脑放进吊在肩上的单肩包里,“祝队我找的不是你,麻烦让一下。” 她说着,又从书包里翻出一本学生证,径直走向牧之瞥了一眼过去,祝合却在一旁说起了嘲讽的话。 “书呆子,没用的废物点心,真是和某人一模一样。” 仿佛被点中要害的牧之猛地跳起来,赶忙为自己辩解,“什么叫书呆子,什么是废物点心,我二十岁就跟着出现场,二十一岁就……” “就什么,说不出来了吧,书呆子。”祝合的嘴依旧咄咄逼人。 牧之气到无法反驳,后者那女生继续说道:“祝队长话别说的太早,我读小学的时候就开始接触网络安全,我十七岁写的代码你们现在不还在用。” 徐思若的声音戛然而止。 “徐思若,网络监察的那个天才少女?” 说起徐思若,祝合倒是想得起来这个人,几年前因为一个网络诈骗的案子,想要找这人用技术手段追查诈骗金额去向,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 第14章 chapter14 祝合想起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呵呵笑着捻灭烟头开车离开了这里。 徐思若见四下无人,终于松了口气。 她又重新掏出电脑,一手端着一路小跑到牧之面前,“师姐你先别走,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杜羽衡我私自去查了,全市只有一个人符合要求,女性,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她拽着牧之到楼梯上坐着,电脑搭在腿上。 手指在电脑键盘下的触控屏来回滑动了几下,没一会就调出了全部文档。 “我查到的这人你们应该也查了,只不过我听说一开始就把这人踢出嫌疑人范围了。” 牧之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看了起来。 这所谓的杜羽衡早就在二十几年前就去世了,注销原因是被拐卖遭受虐待而死。 第24章 “这有什么问题吗,一个死人怎么能爬出坟墓作案。” “问题并不出在这里,凶手怎么会用真实姓名向警方发出挑衅。” “说不定是这人足够自信,知道警方找不到。”牧之连着啧了几声,敷衍地回答道。 徐思若从不认为有凶手能够猖狂到用真实姓名来胡作非为,就算是上世纪的天才杀手“开膛手杰克”都是用代号。 除非凶手想要利用这个名字来引导警方去调查什么。 徐思若又再一次调出一个档案,“这是周浅的档案。”她说着,将面前的电脑递给牧之,“上面显示她是被警方送到福利院的。” 牧之看着这份警方的档案没觉得问题所在之处在哪,“这只能说明她是一个孤儿,然后呢。” “警方是从一个拐卖残障妇女的组织把她给救下来的,这个组织现在又开始活跃在本市,我怀疑凶手是想让警方去调查这个组织,说不定能查到什么。” “按照你的意思,阿也和杜羽衡可能是认识的?” 后者缓缓点了脑袋,“时间不早我得走了,师姐有机会我联系你。”随后拿过电脑合上放进书包里。 牧之带着这个疑惑回到家里,一坐在沙发上就想着徐思若给的线索。 这何必又不是一个突破口,牧之双眼直勾勾盯着墙上的时钟回不过神,随后又低头想了很久。 她撩起垂下的发丝,重重呼出一口气,一个瘫坐躺在沙发的靠椅上,点燃香烟后又看着烟雾在眼前飘散。 想要伸手去抓住什么的时候,等待着的是空空如也。 阿也,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杀人犯是谁,我不信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牧之在脑海里想起了她的过去,那个时候的爱情只能用纯粹和懵懂来形容。 阿也像个坏孩子,总是不着边际,喜欢逗女孩子笑,喜欢捉弄成绩好的女生,那个时候的她和男生差不多,但又多了很多细腻的东西。 牧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每次看到她,都想和她在一起,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她不觉得不靠谱反而很有安全感。 牧之喜欢跟着阿也,也喜欢管着她的一切,比如学习成绩,还有不爱学习的脾气。 想起那时在走廊的打闹,她的手里拿着自己写给暗恋的人的情书,嚷嚷着要当着全班人的面读出来。 又想起在她身边讲数学题时,她昏昏欲睡的钓鱼模样。 教室外的阳光落在她白色的校服上,阿也仿佛整个人都在发着白色名为救赎的光。 这份感情实在是纯粹,纯粹到分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做好朋友,可只能是好朋友。 牧之清楚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她选择把阿也归还人海,选择替她守护着来之不易的感情。 祝余的出现让她见到了阿也从未有过的笑容,她会因为祝余发生的一点小磕碰就急到手忙脚乱。 这些是牧之渴望的,但她永远得不到阿也给的偏爱。 牧之的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陷在高中的回忆里无法自拔,怎么都抹不去关于阿也的所有记忆。 抚摸着眼角的泪,只有烫的感觉,呼出的气带着颤抖,手指不断想要抹去脸上的痕迹,结果是越来越狼狈。 第二天,她重新出现在精神病院的病房里。 半倚靠在门框上看着熟睡的祝余,她睡得很安心,不知道昨晚是不是被医生注射过什么。 想到这里她又走上前,抬起对方打着点滴的手,粗略确认过手臂上没有别的针孔后才松了口气。 “小傻子,你可得答应我你不能死,否则我怎么和阿也交代,她一辈子没什么能在乎的,说白了她就只有你了。” 牧之自言自语说着,祝余却毫无预兆地翻了个身,接着是没有任何铺垫地睁开眼睛。 牧之翘起二郎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就拖着下巴,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 “小傻子,给你找个活干要不要,事成之后可是一笔不错的报酬。” 祝余不感兴趣反倒还切了一声,“我呵呵你,平时有好事不知道想着我,把人往火坑里推就有我的份。” 事实确实如此,牧之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我不就是把你手臂弄脱臼了,至于吗。” 至于吗,祝余又呵呵了一声,锁骨上被硬生生挖了一块肉,下巴脱臼,手臂差点就断了,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淤青,这叫至于吗? 祝余朝人白了一眼过去,自然没给一点好脸色。 牧之见状立刻卸下了所谓高高在上的模样,变得宛如狗腿一般附和上去。 “哎哟,姐姐知道错了啦,下次不敢了啦,小傻子原谅姐姐好不好呀。” 这番话说出口时,仿佛自带撒娇般的波浪号,听着祝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刺挠地在被子里挪了下身子,一把推开那张令人恶心的嘴脸,嫌弃的气息就差涌出整个医院。 “你离我远点,看见你就烦。” “我怎么烦了,看,我还给你带了件衣服。”牧之别开脑袋,顶了下腮帮子后从手提袋里拿出两件衣服。 一件是白色一件是黑色,都是t恤衫,“就给你这件白色的吧,其实你喜欢黑色也不是不行。”牧之贱兮兮地将衣服撑起,故意把背后印着的字摆在祝余面前。 第25章 我在疯人院里一切都挺好,每天做着电击没有烦恼。 祝余小声在嘴里念出这句话,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才反应过来,这人原来是在骂自己。 藏在被子的拳头硬了,现在恨不得直接掀开被子,照着牧之那张漂亮脸蛋来上两拳。 她只敢想,却拿不出任何行动,一边手脱臼还绑着石膏,一边还带着吊针。 祝余无语地表情都皱到了一起,现在真想从病床上站起来,用靴子狠狠踢她的屁股,直到把人踢出这家医院。 “牧之。”祝余紧皱着眉头喊了对方的名字。 这位漂亮的大波浪御姐听到后,便收起了衣服,随后将两件衣服扔到床上,“嗯?” “你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好心给你置办两身新衣裳,怎么还骂人呢。”牧之脸上摆出委屈的小样子,实则内心早已笑出了声音。 这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有成就感;“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谁说真让你穿这件衣服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到谈判后,祝余更是不想多看一眼眼前这贱兮兮的人。 牧之望着后者这副拒绝沟通的样子,连着啧了好几声。 “我能让你出院,这个诱惑力怎么样。” 这确实是足够吸引人,特别是喜欢自由的祝余,她扭过头满眼冒出星星地看着眼前的人,“什么条件。” “当卧底……”卧底这两个字刚出口时,医院房间的门就被人狠狠推开,牧之顺势看过去见来者是祝合。 “我不同意,一个精神病去做卧底,谁能保障她不会在任务过程中犯病。” 祝余白了一眼过去,“我同意。” 祝合随即反驳道:“你不能同意,那帮人都是见钱眼开的混蛋,你自己都没办法照顾自己。” “现在知道心疼我了?早干嘛去了?”祝余言语中充斥着厌恶,“现在的我不是你的谁,你也无权干涉我的决定。” “我要自由,我只想要自由,我不想像她一样,一辈子都待在冰冷的医院里,你根本就不知道她眼里的害怕,你永远无法共情我们,你才是那个恶魔。” 这番话字字诛心,怼得祝合无法反驳,他吃瘪地转过身,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活动的病人。 牧之望着队长的背影,竟然觉得心里有点难受,她又扭过头看向祝余,“跟你爸好好说话,再怎么说也是你爸。” “他不是我爸,我爸早就死了。”祝余一把推开牧之的手臂,“我不是你,没有家庭和睦,你根本就不懂跌落谷底的感觉。” 七岁之前的祝余家庭美满,父亲的臂膀宽厚像是永远的港湾,母亲还是那样的温柔,无论做什么的都会无条件地支持自己。 可一切的美好都在七岁那年毁之一旦,祝余一瞬间从掌上明珠沦落为街头乞丐,在最需要父亲的时候,得不到他的一点关爱。 -------------------- 第15章 chapter15 牧之心情复杂地看向祝合,他现在这个年纪就快退休了,周浅案估计是退休前的最后一个案子,她不想给一直照顾着自己的队长留下一点遗憾。 她想了想,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一百块的黄金叶香烟递过去,脸上不再是往常的笑意,取而代之的严肃。 “相信我,我能查出这件事的始末,我一定会替你找到凶手的。” 祝合接过这盒从未拆封过的香烟盒子,“那种地方太危险了,让她去恐怕……” 身为一个父亲,他很担心自己的女儿会变得更糟糕,祝余才二十五岁,怕是一辈子就这么被关在了这间冰冷的医院里。 “我会保护好她的,等我调查结束之后,我就接她出院,我保证。” 这句我保证让祝合扭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祝余,“好。” “我送您回去?” 祝合拒绝了,他走出病房一路弯弯绕绕来到楼梯间默默抽起了烟。 牧之顺势走到祝余跟前,又变回了原来妩媚不靠谱的样子。 有时候祝余发现自己根本猜不透眼前的人,甚至连阿也都不知道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牧之。 “小傻子,你别说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了。”牧之说着,把手搭在了祝余的脸上,替她拂去了碎发,“和十五岁的阿也有点像,如果你没精神病应该是个很优秀的画家。” “阿也她尸骨未寒,你就这么着急想要睡她女朋友了吗,你很真是耐不住寂寞。” 祝余别开脸,还往对方脸上吐了口唾沫。 后者不耐烦地笑了笑,摘下眼镜缓缓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随后像昨天那样捏着她的下颚,接着一个挺身跨坐在祝余身上。 “不啊,我其实早就喜欢你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和阿也作对,你知道吗,我在外面睡的那些人,其实都是阿也的女朋友,我就想看看她们是真喜欢还是……” “别说了,恶心。”祝余想要从她的手里挣扎,可她的手越来越用力,只觉得脸生疼,疼到想让人流眼泪。 牧之看似很欣赏这副受唧唧的表情,满意地勾出笑容,“嗯嗯,她们都不是真的喜欢阿也。” 一次次实践中,牧之得出了结论,这么多年过来,自从祝余的出现后,阿也才变得稍微像个人。 和阿也分手后,她开始变得随便起来,什么人都能接受,就是不愿意见到这样的阿也,于是便自作主张。 第26章 牧之本就是个没心机的女生,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自己真正在乎的人能过得好,可如今看来,过得并不好。 “祝余。”她故作严肃地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使得祝余看了过来。 仰视的角度望向面前的女人,她刘海的弧度衬托起她身上那种诱人的气息,自然错落在发丝让她看起来很温柔。 那双眼睛里满是欲望,她是在索求着什么,祝余不得而知,只觉得她的眼里在索取着魂魄。 “祝余。” 她又叫了一声,接着凑到了祝余的面前,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厘米,呼吸均匀的撒在脸上,让后者险些失了心智。 祝余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看着牧之的眼睛,“你不会真的想睡我吧。” 牧之温柔地笑了一下,缓缓摇着脑袋,看似打量的神情,实则早已算计好了一切。 “嗯哼。” 某人轻轻哼了一声,但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她只是松开了她的脸颊,用手指轻而缓慢地抚摸被自己捏红的皮肤。 “我答应你,等你伤好了就接你出院。”牧之说罢,起身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开了这间病房。 祝余见人彻底离开后,才敢大口呼吸,她贪婪地汲取空气,好似怎么都不够。 缺氧的感觉让她几乎濒临死亡,甚至比死亡还要恐怖,心跳声在耳边轰鸣,让她怎么都觉得不自然。 如同火烧般灼热着祝余的身体,她就要失去了心智,就在刚刚,在牧之用着那种眼神在看自己的时候。 她一把掀开被子,扯下吊针后顺着牧之的方向走去。 “牧之。” 前者转头拂去额上的刘海,脸上还带着似是勾人的妩媚笑容,“你现在就想出院吗。” 祝余咬了下后槽牙,又顶了下脸颊上的软肉,随后从口袋里取出眼镜用手指硬生生掰碎。 她用尽全力,在病房门口跑向站在走廊尽头的牧之。 手指上沾染着鲜血,就差一点就要割破牧之的喉咙,但她没这么做,对方那双求生的眼神让她停下了手上的所有动作。 牧之捂着喉咙的伤跑着离开了这里,祝余望着满手的红色液体不知所措,皱着眉头想了很久。 等到回过神,或者说是被医生采取强制措施,打了麻药又重新穿上束缚衣,坐在小黑屋里。 祝余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长发女人,昏暗的灯光下让她认不清这人是谁,恍惚中她把这人当成了阿也。 清纯无邪的眼里落下一滴泪,接着是哽咽的声音,她能见到站在暗处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眼镜从哪儿来的,老实交代。”祝合严厉的话在这间不大的小黑屋里想起来,让祝余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祝余支支吾吾地回答道:“阿也的遗物。” “周浅近视吗。”他叉着腰反问起脖子上缠了一圈绷带的牧之。 “近视,但没配,至少是在我和她彻底没了联系之前她不戴眼镜,我看那副眼镜的款式不像是她喜欢的,反倒是……” 话已至此,牧之走向祝余,双手撑在面前的桌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你会留在身边的东西,我记得你近视对吧,而且还不低。” 被直面的拆穿谎言的祝余避开了这番攻势,接着她的沉默让整个屋子如死了一般寂静。 藏在衣服中的指甲陷进皮肤里,面上仍旧坚持刚刚的那番说辞。 “这副眼镜就是阿也的。” 牧之蹙眉面露难色,“我可不知道阿也戴眼镜。” “你不是她,又怎么能知道,况且只是一副眼镜,她似乎没这个必要与你这个前任报备。” 前任这两个字被祝余落下重音,她反复强调牧之所扮演的就是一个初恋的角色。 眼看问不出什么,牧之只好重新回到一开始的位置,手肘故意撑在祝合的肩膀上,摆出头疼的模样。 嘴里还嚷嚷着什么,头好痛,要炸开了,这些话;一瞬间让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她,其中包括祝余。 审讯位上的某人故意笑了一声,“演技还是这么差,难怪你留不住阿也。” 祝余的嘴还是这么毒。 牧之瞥了一眼过去,接着继续捂着太阳穴,“哎呀呀,好疼,好疼。” “我抹的是你的脖子,你应该捂脖子。”祝余看不下去这拙劣的演技,所以选择闭上了双眼。 “哈哈哈哈……”被拆穿的牧之露出尴尬,“哎呀,头疼,我要回去休息了,祝队,送我,头好疼。”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暗处向祝合打眼色,挤眉弄眼的样子实在让某位老直男无法猜测。 满脸问号的样子接收不到牧之的信号,迟迟给不出下一步动作。 “祝队,我头疼,送我回去呗。”牧之实在受不了对方的蠢样,直接将话说出口,接着直接拽过祝合的手臂,一头猛地冲出这间屋子。 小黑屋里就只剩下医生和祝余面面相觑。 屋子外的牧之紧拽着祝合往室外走,直到把人丢进车里锁上车门后,才恢复正常模样。 牧之一脸尴尬地挠了挠脑袋,“里面不太方便说。” “什么事是不能当着祝余面说的。”祝合回应道。 “我想带她去做个视力检查,我能和你保证阿也生前绝不戴眼镜,这副眼镜极大可能是祝余,但我不懂她为什么失口否认,算了,你先去给我买盒布洛芬吧,头真的要炸了。” 第27章 这点实在无法解释,只是一副眼镜,承认又没多大坏处;祝合手指敲击着方向盘,思考着一切。 牧之下了车,弯下腰对后视镜撕下脖子上包扎好的伤口。 这个伤口算不上很深,但割在致命的地方多多少少都带着疼。 她转身回到医院的小黑屋,拉开祝合刚刚坐过的位置,接着又把负责心理疏导的医生给支走。 房间里的两人互相望着,任由谁都不主动开口说话,牧之一晾就把人晾了四个小时。 在这期间,她又是抽烟又是打游戏的,要不然就是刷搞笑视频,仿佛是把这小黑屋当做自己的家。 祝余干巴巴坐了四个小时,内心毫无情绪地盯着眼前的牧之。 见她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就觉得一阵心烦。 “你要是很闲的话,我不介意再在你脖子上割两刀。”祝余叹出一口气,不耐烦道。 后者听着说话声,放下了正在刷视频的手机,接着是一副令人感到恶心的犯贱表情摆在脸上。 牧之笑着玩弄手里的圆珠笔,一下接着一下地按动,“你说会不会你就是杀人凶手啊,刚刚那一玻璃下去,可真疼。” 说罢,她将手掌覆上脖子上的伤口,又再一次撕开盖在上面的纱布。 脖子上的玻璃划伤大约四厘米,皮肤组织翻了出来,露出猩红色的血痕。 “嗯哼?那我要杀也是先杀你。”祝余拿起戴着手铐的手,拉开了高领外套的拉链,“要不你自己过来看看?” 邀请的声音落下,牧之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在暗黄色的灯光下,能清楚见到祝余的侧颈部有一条将近十厘米的增生刀疤。 -------------------- 第16章 chapter16 这道疤是牧之从来没见过的,更别提祝余是什么时候弄的。 “你知道阿也为什么不戴眼镜吗。” 牧之摇头,她很好奇为什么一个近视四百度的人,宁愿眯着眼睛看东西都不愿意戴眼镜。 但阿也也有戴过,可只戴了几天就再也不见那副眼镜的踪迹。 “因为我拿她的眼镜镜片自残过。”祝余笑着指了指脖子上增生的伤口,“这条痕就是出自这副眼镜的杰作。” “医生说我差点救不回来了,当时是失血过多和缺氧,再晚来一分钟死的就是我了,在我意识的最后一刻。” “是她哀求医生救我的那一幕,老实说,我还真的舍不得把她还给你。” 阿也害怕祝余再做出什么事,这次之后,她直接把家里一切带有威胁的东西给扔了出去,这副眼镜自然也是。 但祝余偷偷捡了回来,自己去换了镜片一直悄悄留在身边。 “你真的想弄死我?”牧之侧过脸,双眼真诚地反问起对方。 祝余皱着眉避开了对方的眼睛,磕磕绊绊回答道:“没,只是想到你对阿也这样过,就……” 牧之轻轻呼出一口气,笑着来到祝余的耳边轻轻吻了下去,言语满是挑衅。 “那这样呢,想弄死我了吗。” 后者耳朵发红,脸颊也跟着变得热烫,牧之能听得到她的沉重的呼吸声,急促中又带着些许暧昧。 她又吻过祝余的脸颊,一路往下是她颈部的伤口,轻轻舔舐着,像激战过后的动物安抚。 “牧之。”祝余压抑着声音用着一种类似气音,叫了一边对方的名字,后者这才意犹未尽地抿了下唇瓣,“生气了,发火了,现在感觉浑身烫的厉害,想要我帮你泻火?” 一番自以为是的猜测没得到回应。 “你抽的烟是银钗吗。” “嗯哼。”牧之在她耳边哼了一声,“想要抽烟吗,我帮你点。” 祝余垂下眼眸,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我能自己来。” 牧之没搭理她的话,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细支香烟,先是自己叼着点燃,随后再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递到祝余面前。 随后她一个挺身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为自己把香烟点燃。 烟雾缓缓散开,充满这整间屋子,缭绕缠绵之中,祝余望着眼前穿着古着的设计和镭射材质的红色裙子,脚上踩着的是一双红底高跟鞋,红唇在她精致的脸上将人衬托得更加诱人。 祝余连着吸了好几口后,将烟头扔在了地上,嘴里还蔓延着薄荷的清香。 “杀害阿也的凶手能找到吗。” 话是祝余问的,可牧之并不打算给出回答,她走向对方,高跟鞋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响起。 她把半支香烟递到祝余嘴边,接着对上她的脸缓缓将烟雾吐出。 牧之的眼里带着欲望,一种什么都不管,只想要这一刻春宵的欲望。 “你希望找到吗,你真的喜欢阿也吗,不是因为她在乎你,不让你死,然后把你当成无辜的小白鼠,进行冰冷的观察吗。” “至少她是真心对我好,没关系的。” “过来。”她勾着祝余的脖子,霸道地吻了上去,没有给后者任何反抗的余地。 闭上双眼接受她的冰冷的唇瓣,如同蛇一般缠绕的指尖,一点点将人的防线分崩离析。 祝余无欲无求地看着眼前的人,“一般精神病院的小黑屋都有监控,你不怕被人看见。” “看见?他们巴不得把监控拷贝下来,回家慢慢欣赏。”牧之解开裙子肩带的动作没停下,赤脚走过去为她解开镣铐。 第28章 挺身跨坐在祝余身上,双手抱住她的脖子,“我带你出去,我说到做到。” “你好像很喜欢爬到别人身上,这样抱住其他人,然后吻着其他人的唇,任由他们的手肆意妄为。” “不。”牧之缓缓吐出一个字,手掌捏着祝余的下巴,似是打量般看着对方的脸,“配合一下,等一下就带你出去,我保证你能活得好好的。” 祝余不情愿般配合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近乎疯狂的样子,头发凌乱地打在脸上,就连红唇都花得不成样子。 这刻她的心情复杂到了顶点,她的这副模样都被谁看过,一种莫名的酸楚袭上心尖,惹得她不敢再多看一眼面前极为糟糕和萎靡的女人。 香烟在她手里点燃,鼻息之间是淡淡的烟草香味,很温柔很细腻,闻着不会起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一切都结束之后,牧之脱力般趴在祝余身上,她指尖缓缓拉开挂在她身上的灰色外套。 祝余里面穿的就是一件背心,能让人清楚地看见身上每一寸肌肤。 这人的身上大大小小都是刀伤,不知道是被虐待的,还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再休息一下,准备走了。”牧之撩起她耳边碎发,轻轻对着那红到近乎滴血的耳朵吹了口气。 就在牧之穿好衣服后,这间屋子的门被人打开,站在门外的是手里端着电脑的徐思若。 她的眉头紧皱,甚至还在连连摇头。 毕竟监控里发生的一切实在过于性感,真是看得男默女泪啊。 徐思若说道:“你们还有五分钟的时间离开这里,五分钟后所有监控恢复正常,包括这里的监控。” 牧之点了点头,嘴里叼着香烟,接着将碍事的头发夹起。 “到后院去,我已经黑了后门的电子门。” 祝余不明所以地就被面前这穿高跟鞋还跑得飞快的女人拽着跑 她的体力不好,等到安全出去后,就已经累到瘫在后门的小巷子里,对着空气连连摆手道:“我跑,我跑不动了,不跑了,我要回医院。”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牧之暗暗腹诽,老娘牺牲了色相才把你弄出来,这才开始第一步就嚷嚷着要回去。 “歇得差不多就该走了,不然他们发现就完蛋了。” 还未等反应过来,徐思若就开着车来到两人的身边。 坐在车里的祝余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脱力般躺在后座,双眼涣散地盯着车顶。 脸上是比死了三天还难看的表情,这让牧之很是不喜欢。 她伸出手往祝余的脸上拍了拍,主动和人搭话。 “除了锁骨的位置我下手稍微重了些,你的手臂应该没事吧。” 后者疲倦地摇头,令人猜不出所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等到祝余休息好之后,已经过去了七八分钟,她这才坐起身一脸严肃地看着身边的牧之。 质问般的语气在车内响起,“你费尽心思把我弄去精神病院,然后又费尽心思把我弄出来,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不需要你担心,现在你只需要拿这把匕首,在我身上割几刀之后你就远走高飞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把我睡了之后,就让我远走高飞。” “如果还能再见,我就对你负责。” 牧之露出妩媚般的笑容,接着拿过匕首递到祝余面前,用眼神示意她继续下一步动作。 祝余只习惯向自己身上挥去,这还是第一次这样拿着刀对着别人。 她双手紧握住刀把,像是鼓足了勇气,又在靠近的时候泄了气。 “我做不到。”祝余放下手中的匕首,往椅背上一靠,此时她的脑海中全是牧之刚才那诱人的一幕。 祝余很乱,不只是心,更是脑子,她努力忍住让自己不看向牧之,可又没办法控制。 后者皱着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再次拿起匕首,手上的动作不再温柔,暴力地掰开了对祝余的手掌。 接着她将东西塞进了对方的手里,“没时间了,刺我一刀,然后你就可以不用再见到讨厌的我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这么聪明,明明可以不用伤害自己。” “那你应该想想,为什么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牧之的话音才落下,她就扶起祝余的手,往自己身上捅了一刀。 腹部的疼痛让牧之皱起了眉,但始终一声不吭。 “前面有个监控坏了,就在那边停,记得送她回去,保证安全。”牧之断断续续把字从喉咙里挤出来。 下了车后,她瘫坐在水泥地上,一手捂住伤口,一手给祝合打电话,“祝队,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刚买完头疼药的祝合就快开到医院,就听到了这个不好的消息。 “我把你女儿给睡了。” 这个算不上意外。 “然后,她捅了我一刀,跑了。”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祝合道:“你现在在哪,我开车去接你。” “第三龙湖大道。” 电话才挂断,牧之都还没喘上几口气,祝合就开着那辆破旧的车来到面前。 他上下打量着满脸狼狈,头发乱糟糟的女人,她唇色白的连大红色的口红都盖不住,脸色凄惨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祝合将人抱上车后者就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第29章 祝余被送回家里,在下车之前她特意看了一眼身为司机的徐思若。 “人我送到了,你的死活我可不想管。”徐思若哼道,“还不走?是想让我亲自送你上去吗。” 祝余摇了摇脑袋,转头回到那栋公寓里。 随着电梯的上升,祝余的脑海里还在回荡着牧之刚才的萎靡。 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像挥散不去的记忆。 这间陌生而冰冷的房间,已经被重新布置成原来的样子,那个人可能是牧之,也可能是别人请来的家政阿姨。 -------------------- 第17章 chapter17 祝余蜷缩在沙发上,双眼涣散地盯着带有血迹和不明液体干涸的手掌,想要擦拭干净,却怎么都擦不掉。 她踉踉跄跄地来到浴室,打开花洒让滚烫的热水从头浇到尾,锁骨上的伤口被烫到发疼。 疼痛感让祝余从喉咙里的发出几声闷哼,她皱着眉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是稍微重一些的呼吸声都不允许。 鲜血混着水一并流进下水道,祝余揉搓身体的手没停下,一遍接着一遍,恨不得弄掉一层皮才肯罢休 每次受伤之后,阿也都会拿着包扎用的药摆在客厅,这次出去后,只有冰冷的沙发在等自己。 伤口很深,动一下都很困难。 祝余咬着纱布,往伤口上倒药粉,药粉只是接触到了一点点伤口,就让人疼到痛不欲生。 手在发抖她也没停下,额角不断冒出冷汗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包扎完就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在幻境中,阿也就坐在飘窗前看书,微风缓缓浮动她的发丝,风中也带来属于她温柔的气息。 “今天要做些什么。”阿也合上手里的书籍,身态轻盈地从窗台前跳下,她走到祝余面前,替她拂去脸上狼狈的发丝,“怎么又把自己搞得乱糟糟的。” 阿也捧起她的脸颊,眉眼中都是疼爱和宠溺,她吻过祝余的唇,随后将双手搂过她的肩膀。 祝余在唇瓣接触的瞬间,侧过了脑袋。 被拒绝了吻,阿也没生气,反倒是顺着她的脑袋看了过去,“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没有。”祝余连着说了两个没有,很难让人不往不好的方面猜想。 “那就是有了。”阿也笑着拂过对方的脸颊,轻轻在上面落下一个吻,“你板着脸的样子真可爱。” 她点了点祝余的鼻尖,又在上面吻了一下,“为什么你这么可爱呢。” 祝余往后退了几步,接着把阿也的手给推开。 “阿也,你是真的爱我吗。” 询问的话响起,阿也一怔,用笑来掩饰着什么,“我爱你啊,怎么了。” “牧之说我是你的小白鼠。” “牧之的话也信?她天天不着边际,疯疯癫癫的。”阿也低下头,揉了下对方的脑袋,“好了,相信我好吗,我爱你。” 祝余打量着对方的认真,心中腹诽:呵呵,装的可真像。 “连到的时候都能装的出来。” 阿也似乎来了兴趣,她将手搭在祝余肩膀上,歪头看着她的脸。 气呼呼又充满醋意的脸,真想让人上手好好欺负一番。 她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手指轻轻掐着对方的脸颊,“你这模样分明是在说,让我亲你,让我爱你。” “没有。”她避开了阿也的手,“我发现我不爱你了。” 不爱了,祝余说出这句话后,心脏似乎停止跳动,这仅仅是在梦里都这样难受到无法呼吸,更何况是在清醒时说出那句话。 阿也的脸色没变得难看,反而来了些兴趣似的眼神,“那你说说,怎么不爱我了,难道你也被牧之勾了去。” 牧之是这样的,每次谈了没多久的女朋友,不知为何就莫名其妙分了手,再见时就已经出现在了牧之身后。 但不得不承认,她和牧之比起来是差了很多,这点阿也自然心知肚明,面对被好友抢走女友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 或许能够早点接受对方的离去并不算什么坏事。 “和牧之没关系。”她拽紧衣袖,“是因为你不爱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万一我比你想象中的更爱你,只是你没发现呢。”她再次吻上了祝余的唇。 好在这次祝余没避开阿也的吻,她仰起头迎接着对方,直达每一寸肌肤,感受着她的温柔。 直至清醒过来,耳边就只剩下了花洒的声音,到头来只是黄粱一梦。 双手的黏腻仿佛还混着牧之的气息,祝余跪坐地上一遍遍喊着阿也两个字。 “阿也,我好想你,真的……” 可是怎么喊那人都不会在出现,祝余知道自己已经疯了,不仅仅是停留在精神方面,甚至连身体都发疯般疯狂索取,不知疲倦。 躺在还停留着她香气的床上,抚摸着她曾经睡过的枕头,一遍接着一遍,直至昏睡过去。 祝余早已经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在梦里能得到她所给予的一切,温柔善意她的眼里只有自己。 第二天从睡梦中醒来,祝余不想自己是否狼狈,来到地下室掀开那幅她曾留下痕迹的画。 阿也的美无法言说,她勾人的妩媚汲取着灵魂。 眼泪落在画上,将颜料晕染开,阿也好似活了一般;画室里的画每一幅的女主角都是名为阿也的女人,可都不是她。 第30章 思念成疾,让祝余无法静下心来,她只想抱着她仅存的一点回忆,永远沉溺其中。 可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记耳光,祝余没有忘记阿也的去世,她也知道自己应该出去看一看了。 结果手机传来一声信息提示音。 “小傻子,在干嘛呢,是不是在想我想得疯狂流口水。” 祝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脸无语地看着短信,她想起了昨天,那把刀差点要了她的命。 电话那头的牧之见人不回自己的消息,于是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嘿嘿嘿,要说你在干嘛呢,乘我不在偷偷自给自足吗。” “神经病。”祝余落下这三个字后,就准备挂断电话,牧之见状立刻从喉咙里发出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诶诶,别挂,我想你了。” 结果等待她的是机械般的“嘟,嘟”声,显然祝余在没等她说完话,就已经挂断了这无聊又带着骚扰意味的电话。 “我在酒店等你。”信息是牧之发过来,接着还有一个定位,“过来,有事和你商量。” 祝余本不想搭理这神经兮兮的人,却又免不了对她所说的事情感兴趣。 她来到了约定好的地方,才发现这原来是一家情趣酒店,早在刚刚从进入到这家酒店开始就发觉不对劲。 一路上的摆件或者是装饰物,都充满了某种暗示,看着就令人血脉喷张。 她想打退堂鼓转头要走的时候,牧之像是闻着味的鬣狗自己跑了过来。 牧之今天穿得非常正经,普通的西装裙和西装,脚底下仍旧踩着一双高跟鞋,一头微卷的长发被她用发夹夹起。 看似温柔大姐姐的形象让人很是喜欢,牧之来到祝余面前后,不由分说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刘海也因为低头的动作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颊。 “姐姐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牧之双手拉住对方的手臂,为了不让她离开自己。 现在留给祝余的只有一脸茫然,因为牧之噗通一声跪地的声音,引得这家隔音并不好的酒店发出巨响,更何况现在又是她声泪俱下地乞求。 隔壁几个房间都探出个脑袋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想要把牧之扶起来,结果这人把身体压得更下去了些。 “你别丢脸了,行不行,我哪里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这番话貌似将这莫名其妙地下跪推向了另一个高潮,房间里的人甚至还拿出了西瓜。 牧之哭得声泪俱下,像极了受尽了天大的委屈,怎么哭都洗刷不了冤屈,“姐姐错了,你别离开姐姐。” 祝余望了眼周围的吃瓜群众,接着也跪了下来,“你有病?” 她见这人不按自己的套路出牌,哭声都愣了住,接着哭得更大声。 “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走,以后再也不会了。” “不会什么。”祝余压低声音反问,“没什么。”大哭的牧之抽空回应了她的话,接着继续重复刚刚的话。 不懂的人见到这一幕以为成了play的一环,就连负责跟踪的徐思若都以为这俩人在一拜天地。 牧之见藏在暗处的人不见了踪影,重重呼出一口气抹去了眼泪,站起身把刚刚那副卑微的模样给丢得连渣都不剩。 “下次再来的时候注意看有没有人跟着你。”牧之说完后,祝余还傻乎乎地回过头去找离去人的身影,“走了,还等你揪出来啊。” 回到灯红酒绿的房间里,入鼻就是一股刺鼻的劣质香精,她嫌弃地皱了皱眉,“这味道不像是你用的,这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你知道我为了甩掉你爹费了多大劲吗。” “所以你也跑出来了。” 牧之点了一支熏香,接着把窗户关好,甚至都在门上贴了隔音面,“我再不跑我就等着挨枪子儿。” “为什么。” 她朝人白了一眼过去,没回答只是笑了笑这人的愚蠢,接着在书包里拿出一沓报告扔在祝余面前。 祝余顺势看去,见到这报告上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周浅的死亡报告你是怎么弄来的。” “不是我弄的。”牧之翻开尸检报告,粗略地看了几眼后,给扔在了对方脸上,“阿也的尸检由我亲自参与,这是我自己重新写了一份的。” 后者看着报告中的配图,上面就只有肉块拼成的躯体,甚至连个人样都没有。 -------------------- 第18章 chapter18 祝余看着尸检报告上照片,痛苦的表情皱在了一起,她甚至不愿意,不相信躺在这手术台上的人就是阿也。 手指在纸上反复描绘那张被缝合好的照片。 “这真的是她吗。” “虽然没有实质性证据,但经过dna对比,这确实是她本人。”牧之半倚靠在书桌上,打开一罐啤酒往喉咙里灌,“找你来是想和你确认一件事,案发时你是否见过她。”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重点上,祝余低头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她说去找你了,然后就没信息了。” 牧之眉头不觉上扬一寸,她可清晰的记得,这人早就把自己给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 “我记得你们有位置共享,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在哪。” 祝余拿出手机,找到了许久未打开的定位软件,“为什么要甩开徐思若,她不是你找来帮忙的吗。” 第31章 “我不相信她,总觉得她半路杀出来有什么预谋,居然能找到杜羽衡的相关信息,这是连警方都未掌握的线索。”她拿过祝余的手机讲究起那个定位。 对着屏幕上下滑动,又看了看几个坐标定位,最后一次居然是七月二十九号。 “她早就失联了?可根据尸体报告来看,她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八月十二号左右,这段时间去哪了。” 祝余耸了耸肩头,撇过嘴拿起对方就要送进嘴里的啤酒,轻轻抿了一口后露出痛苦的表情,就和第一次吃到黑巧克力一样苦。 “你不是酒精过敏吗,还喝酒?”后者笑了笑,又重新拿起一罐啤酒,“没事,区区过敏不严重,根本就不严重,哈哈哈哈哈哈。” 牧之故意大笑着回应对方,结果没过一会儿身上就起了过敏的症状,红疹布满全身甚至连声音都跟着沙哑起来。 她就算再怎么不能自理,但过敏的症状还是能认得出来的,祝余双手不知所措地扶住身体无法受控的牧之。 “你还说不严重,我送你去医院。”在说出医院两个字的时候,牧之紧紧拽住了祝余的手臂,接着她的力瘫在怀里。 此时一个三十岁的女人,现在正像个小孩般撒着娇,“嗯……不喜欢医院怎么办。” “你这样会死的。” 牧之哼着声音轻笑道:“死不了,十八岁那年我被灌酒灌鲜牛奶我都没事,现在也肯定没……”没事的。 结果话还未说完,祝余怀里的牧之就没了声音,再一看已经扑在怀里睡了过去。 祝余将人扶到床上后,就用余光瞥见床边垃圾桶里扔的两个空的牛奶盒。 “对牛奶和酒精过敏的人,居然同时喝了下去,牧之你还真是生死难料。”祝余无奈摇头,默默收拾好一片狼藉。 接着就到洗手间吐了出来,因为这房间里的劣质香精味实在令人作呕。 之前就听说过牧之并不是现在这样的,一切的转变都是在十八岁之后,只是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好像有点头绪,祝余来到床边守着牧之,直到下午床上的某人才缓缓苏醒过来。 刚一醒来,就看见祝余拿着手机在刷视频,长发披散在锁骨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身后的窗帘半掩着,下午热烈的光透过窗户落在祝余的背上。 黑色头发微微泛出因为营养不良而导致的黄色,瘦弱的身子就搭着一件特别宽松的短袖衫。 通过衣服甚至还能看见她锁骨上的烟痕,于是牧之侧身面向她撑起脑袋,如星星般的眼睛眨巴眨巴着上下打量起祝余。 “小傻子,你能把衣服脱了吗。” 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祝余不可置信地带头,对上牧之渴望般的眼神,“你想做什么,该不会又……” “没有,就想看看你身上有多少伤,我可记得你在阿也面前都没脱光过。” “之前我在浴室晕倒的时候,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牧之哼了一声,接着躺在床上,双眼的望向天花吧,哼了一首曲子的调子,“哼哼哼……我可没有看人身体的爱好,我只负责打电话。” 后者没搭理,不耐烦地啧了几声,放下手机后就站起身单手把短袖给脱了下来。 精瘦的身子找不到一点赘肉,在上面更多的是伤疤,有刀伤也有烟头的烫伤,其实并不是锁骨上的一个伤口。 她能看见祝余腰上的名字,也能看见她其他位置上的缝合痕迹。 “这些是在学校里弄的?” “小学和初中的都有,手臂和脖子的都是自己弄的。”祝余语气轻松,她对这些伤口并不在意,“我在想要不要去纹身?多纹几个,我记得你会,就算不会也可以学,你们医生的手不是都很稳吗。” “我是法医,面对的是死人。”后者被逗笑,点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介意其实我之前学过一点美术。” 牧之的肩膀上曾经有过一只浴火的凤凰,正好能挡住留下的弹孔,后来因为入编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给洗得一干二净。 她从床上爬起来,笑嘻嘻地向对方展示起身上唯一一道伤口。 “我爸和祝队是曾经的好战友也是舍友,但我爸出任务因公殉职了,直到现在祝队都还在查这件事。” “和你身上的伤也有关系吗。”祝余询问道。 “嗯,有,这一枪打在了我的背上,后来他们见我没死又开了一枪,我爸为了救我,那颗子弹直击他的心脏。” 牧之指着弹孔说起这件事,如今的她继承了父亲的警号,“只可惜,我这个女儿给他丢脸了,不过等我找到凶手,区区二等功没问题的。” 她说着脸上已经充满了斗志,为了不给父亲丢脸,她选择背道而行,独自追寻八一二特大凶杀案的凶手。 不在乎这条路有多苦,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只要能找到凶手就足矣。 “你觉不觉得凶手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她一声反问拉回祝余的思绪。 “你是想说这个杜羽衡和十二年前有关吗。” “阿也没得罪过谁,但杜羽衡这个名字在二十八年打击过的一个犯罪团伙有关,而这个团伙的某个成员,就是曾压迫过阿也的人,也是之后为了报复差点弄死我,开枪打死我爸的。” 在十五年前,牧之在社会人员的手里救下险些被打死的阿也,同时她失手打伤了其中一人。 第32章 本以为这件事会轻松过去,一切的转变都在七月初的时候。 这个时候牧之和阿也同时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巧合的是被同一所大学录取,牧之本想好好庆祝一番。 结果却在晚上被一群不知名的人绑去了夜总会会场。 三好学生的她看到这几个文身大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心只想活命的牧之没想这么多,努力稳住情绪,实则内心早已怂到浑身发抖。 “你们想做什么。” 为首的男生是个光头,看着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他脑袋上还缝了几针看着特别明显。 “没做什么,就是听说我们的好学生被大学录取了呀。”男生贱笑地走到牧之面前,故意当着她的面摸了一下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这上面的伤口还记得吗。” 想起这个伤口,当时是在上学的路上就快要迟到,为了能节省时间走得小巷子,结果就看见一群闲散人对着一个女生拳打脚踢。 她想也没多想,甚至不计后果,在路边抄起一块砖头朝着其中一个人砸了过去。 “记得,怎样。”牧之理直气壮回答道,这态度反而让对方泛起一丝不爽的情绪,抬手就给牧之脸上甩了一巴掌。 耳边的声音只剩下嗡鸣,还有脸颊上如火般炙烤的感觉,她动作迟缓地打量着身边人,忽远忽近。 “为了找到你还真不容易,要不是看见了新闻的报道,还以为一辈子都找不到你了呢,迟早让你血债血偿。” 男生将话说完,接着就命令手下搬进来好几箱啤酒和鲜牛奶,“我听说你酒精和牛奶过敏,真的假的。” 他大笑着,一脚踹倒牧之,接着用牙咬开手里的玻璃酒瓶,捏起她的脸就往里灌酒。 第一次尝到酒味的牧之差点吐了出来,不只是苦还有一种灼热的感觉袭满全身。 接着眼泪像开阀的水龙头止不住往下掉,眼泪混着酒弄脏了她的衣服,胃里也传来了强烈的不适。 一瓶接着一瓶酒被灌进喉咙,她早已失去意识,再醒来时是被一桶冰水浇醒的。 “这才几瓶酒就不行了。”男生似乎要把人往死里整,毕竟牧之的死亡是意外,摄入过量酒精的意味。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牧之只觉得身上和心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全身起的红色疹子看着可怖吓人,她拼命想要擦去眼泪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脑袋空荡荡地完全给不出一点反应,就连被灌牛奶的时候,她都做不出一点挣扎,直至再次昏迷过去。 倒在地上的她只听到了恶魔的欢呼,她想站起来,却没有任何力气,脑袋和身子都像被人四分五裂般疼痛,渐渐地失去了所有意识。 -------------------- 第19章 chapter19 他们好像早就调查清楚了一切,目的就是慢慢地折磨牧之;呼吸急促的她还能清楚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比周围任何的音乐声都要大。 “别动,警察!” 一个中年的男声响起,牧之用着仅剩的力气睁开眼睛,是父亲,才四十一岁的他鬓角已经染上了白色。 牧之想站起来,可拼劲全力也只是徒劳。 那群人笑得更加兴奋,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连着几声枪声响起,牧之的背后中弹,接着彻底失去意识。 在医院里昏迷了大半个月才脱离了生命危险,等待她的是父亲因公殉职的消息。 这一年牧之才十八,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父亲。 思绪将她拉回,牧之脸上是难得的轻松,可祝余并不这么认为,“你装开心不累吗。” “不,我没有在装,十几年过去了,我爸看见我现在这么优秀,他会为我自豪的,我并不难过。”事实只有牧之清楚。 “你有后悔过快迟到的那天走小巷子吗。”祝余轻声问道。 “不,不后悔,阿也她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为什么要后悔。” 对于牧之来说,阿也是她唯一在乎的人,是心里唯一纯白的玫瑰花,如果没遇见,牧之甚至无法想象整个高中该有多枯燥。 阿也她是一束光,照亮了整个世界,这才让她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很有趣。 第一次坐上过山车,慌张中握紧了阿也的手背,在风声呼啸而过中,却能感受到她的温暖和无法言说的情感。 牧之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感情的人类,自出生开始自我定位便是一个机器人。 可当在过山车上,阿也反手握住她手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喜欢是这种感觉。 她很善良,在夏日捧着满手的快乐走来,脸上的阳光纯洁而天真浪漫,把快乐撒了下来。 “人总得朝前看,不然我怎么能和你有以后呢。”牧之露出诱人的妩媚,唇角挂出笑容暧昧地打量起眼前的人。 祝余却不敢与之对视,她自卑地低下头,接着站起身走到窗前,把半掩着的窗帘掀开。 让入秋的夕阳落进屋里,一束光落在祝余身上,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后者望着入了迷,将身体撑起来,“小傻子,说不定你还真成了有些人心里的白玫瑰。” 白玫瑰有个花语,代表着纯洁和善良,而祝余就是这样的人,至少牧之是这样认为的。 “有人不做,非得做一朵花,有病。”祝余嘴上骂骂咧咧,但身体很老实,“阿也说多晒太阳对人有好处,你也应该多晒。” 第33章 “你想把刺青纹在什么地方。” 牧之问得突然,让祝余愣了好久,无意中又对上年上姐姐真诚的表情。 她双眼眨巴眨巴地,双手还撑着下巴,看似在装可爱,实则早已勾人魂魄,这副模样险些把祝余给迷得找不到北。 她见人不回答自己,有些无趣地哼哼了两声,“喂喂喂,问你呢,该不会是暗恋我吧,盯着我看这么久。” 被后者拆穿心思的祝余用低头来回避,“就手臂上吧,我想把这些伤给遮一下。”她说着,将双手递了过去。 祝余的手臂几乎只有缝合过后的白色印迹,看着就令人触目惊心,牧之身为一个法医,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冲着没命割下的。 “啧,你这人还真是对自己真狠得下这个心啊,要我早就疼得哭爹喊娘了。” “当时没想这么多,只觉得难受就这么做了。” 某人皱着眉连连摇头,甚至无法理解这种极端做法的意义在何处,“那给你整个花臂,超级帅的那种。” “我看你像神经病。”祝余白了一眼后收回手臂,接着穿上外套用衣服把身上的伤给挡住。 如今就只剩下牧之的尴尬,她瞥了瞥嘴,哼哼了几声,“想要纹身遮疤,又不愿意花臂,你干脆直接买个袖套得了。” 看似无心的话让祝余起了某些兴趣,“这东西好用吗。” “怎么不好用,装装样子还是挺有趣的。”她回答后,便打开了购物软件,在搜索框上打上关键字,接着把手机扔给了对方,“就这些看着挺逼真的。” 说着,她瘫在了床上用备用手机放了部电影,她见祝余看得这么认真,指定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 于是她招招手示意对方到自己身边,后者不明所以地照做,才刚坐到床边就被牧之一把拽住往床上带去。 “你……”祝余刚想叫出声音,就被温软的手掌捂住了嘴。 她的后背被牧之的手撑着,失去重力的她不是摔个狗吃屎,就只剩下往她怀里扑,显然祝余选择了后者。 第一次离最讨厌的人这么近,甚至比上次在小黑屋里,她用自己的手指在做那种事的时候还要近。 她能清楚地听到牧之的呼吸声,甚至还有她热烈的心跳声,呼吸急促得仿佛在宣告什么事。 “你……想做什么。” 问题问出后,祝余才后知后觉自己有多傻。 牧之双眼蒙上情欲,脸颊微微泛红,一切都在告诉祝余现在的距离和氛围有多暧昧。 “没做什么,只是想邀请你陪我一起看个电影。” 就只是看个电影?祝余不相信眼前满是谎话的人,在心中腹诽道,“那你手别乱动。” 后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甚至连表情都变得夸张了起来,“我是那种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人吗。” 祝余没说话,只是用一个点头的动作回应了对方。 电影在幕布上亮起,这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文艺片,开头的一幕是繁华的东京街道,没有背景音。 这一度让祝余以为这人没开声音,直到主角进入一间酒吧,摘下耳机后才出现嘈杂的音乐声。 直到男女主相遇也不过十分钟,其中男主分裂的舌头,如同蛇信子一般,夹着香烟送进嘴里这副画面,让祝余皱起了眉头。 舌头这地方很脆弱,哪怕是不小心咬到都会很疼,更何况是把舌头给分开。 接着男女主就莫名其妙的睡了,祝余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十八禁的内容,震惊到合不上嘴巴。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牧之,后者的脸上全是冷漠,而自己只有震惊。 “不,啊,他们,这就?” 祝余惊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牧之反倒笑了出来,她拉过对方的手,似是霸道地将她搂在怀里。 哼了几声简单的音调后,才鼓起勇气说起撩人的话。 牧之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平时那些话都是张口就来,如今见到祝余这副如十几岁小孩害羞的模样,就会紧张到说不出话。 “其实都这样的。”她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脖子,想把脖子上还包扎的纱布给撕开,“咳咳,有点冷,有点冷。” 祝余仰起头看向空调温度,“二十五度还好,不冷。”她避开了牧之的手,自己拿起枕头保护了自己。 一直到电影结束,接近尾声时,牧之才听到她重重呼出的一口气,声音惹得她看了过去。 结果等待的是一张冷漠且麻木的脸,双眼无神地盯着空气。 在电影的全程,祝余在想什么,是在想两人最后的结局会走向电影时,还是在想没有阿也的以后该怎么办。 牧之猜不透她,于是点燃了香烟,看着烟雾弥漫,再散开时等到的是祝余主动的吻。 吻来得突然又热烈,独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美好,真诚且浪漫。 她选择回吻过去,双手攀附上对方的肩头。 这次牧之什么都没做,在静静等待着祝余的下一步动作,哪怕她只是在身边睡了过去,或者是怀念起前任。 都没关系,这一刻她愿意倾听或者守护这个受过重伤的女孩,哪怕给予不了任何温暖,甚至远不及阿也一丝。 “对不起。” 声音是从被子发出来的,祝余的声音像是带着哭腔,声音实在太闷让牧之听着并不清楚。 第34章 牧之想询问情况,却被拒之门外,“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你能别打扰我吗。” 被子外的某人轻轻以单音节回应对方,默默守护着她入睡。 这算是第一次见到她在没有任何药物作用下睡着,昏暗的房间里光源很弱,弱到几乎看不清脸。 可她却能感受到这一刻的祝余是处于放松状态,呼吸轻缓柔和,牧之守着她安睡,细细拂去额角上的碎发。 她手上动作的温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吵醒了这个人。 在退去祝余的外套后,她才清楚看见身上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牧之无法想象在之前这人究竟经历了怎样非人的虐待。 在见到她腰间上写着阿也名字的纹身后,牧之的眉头紧蹙到了一起,之前从未觉得周浅这个名字刺眼。 现在只想把这名字给改了,随便改成什么都可以。 这种感觉抑或是在吃醋,但在吃谁的醋,她自己都无法说明白。 “你这小傻子,究竟有没有见过凶手,你到底有没有说谎。” 我好像才发现,我根本无法看透你的真实内心,哪怕一点都无法洞悉,祝余你好陌生。 -------------------- 第20章 chapter20 牧之对未来充满迷茫,她这一辈子都过得顺顺利利的,但因为阿也的离去,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在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牧之的精神状态逐渐崩溃瓦解。 她牵起祝余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像是小心翼翼的向全世界宣布着什么。 祝余睡着后,她就恶作剧地用随身携带的东西,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比如拿起可水洗的马克笔,在她脸上画小乌龟,还有在伤口上为她画上小红花,画完之后还拿手机偷偷拍下留着做纪念。 牧之望着手机里的她,嘴角竟然在不自觉中上扬,这才欣赏了没一会,耳边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很好笑吗,笑得这么开心。”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牧之顺势看去,就见到了一双满是怨气的眼睛。 无能狂怒的祝余委屈巴巴的,让人多看一眼都想伸手上去揉两下她的脸。 牧之笑了一声后放下手机,翻身将人禁锢怀中,单手撑着枕头,一手捏起祝余略带凹陷的脸颊。 “小乌龟。”脸上表情温柔妩媚,“别说,你天天这么严肃和这小乌龟挺搭配的。” 祝余脸色瞬间暗淡的下去,眼神中透着要杀人的意味,她一把推开对方捏着自己脸颊的手,“我看你更像乌龟,不,是王八蛋。” 王八蛋三个字仿佛戳中了牧之莫名其妙的笑点,她带着笑趴在了祝余的怀里,近距离看着她脖子上的疤痕。 一条长长的粉色长痕铺在侧颈的位置,单单看着就觉得疼,牧之想着便上手试着抚摸这条痕。 明显的凸起感从指间传来,牧之只觉得鼻尖发酸,甚至连眼眶都开始变得红润了起来,“是是是,我是王八蛋。” 这人居然罕见地不反驳自己,让祝余感到一阵意外,接着继续说道:“我脖子这伤弄得蛮久的,早就不疼了。” “下次别发傻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了。”牧之的声音显然已经带着哽咽,却还在强行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祝余没答应她的话,反而用沉默替代;牧之皱着眉,一路往下打量着,锁骨上方是被烫出的烟疤。 她俯身轻轻吻过那个疤痕,冰冷的唇瓣微微触碰,倒是让祝余不知所措了起来。 说出口的话都带着结巴,“你……想做什么。” 后者哼哼了两声,故作没想好的样子回答,“不知道,或许是想和你做love。” love?祝余在心里打上了一个问号,将信将疑反问道:“爱?” “嗯,还不算太笨。”牧之脸上勾出满意的笑容,在抬头的一瞬间让祝余见到自己通红的眼睛。 祝余见到她的眼睛便紧张了起来,她想撑起身,这才刚有动作,肩膀就被对方按住。 “不,先别着急。”牧之温柔的嗓音引诱着她说出真相,“你先告诉我,阿也在消失前去学校做什么。” 后者摇了下脑袋,眉间紧蹙,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她说去找你,就没了联系了。” “或许我们该去学校看看,现在放暑假,学校没人。”牧之说着就下了床,揉了揉一头长发又打了个哈欠,“我觉得我们得吃饭。” 自从来到这里后,确实是没怎么吃过东西,现在一提到吃饭,祝余都能感觉到肚子在发出抗议的声音,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 酒店的房间不算小,有沙发也有餐桌,虽然卫生间没有门,但也存在视线范围之外的遮挡死角。 牧之就直接在客厅把身上的白色丝质睡裙褪下,修长的四肢宛如行走的衣架,正如她给人的感觉一样。 如果这人不是法医,说她是模特大明星都有人信,毕竟这人长得很好看,种种单拎出来都能作为优点。 一米七二的身高甚至在人群里都尤为突出,光是走在大街上都能有不少人回头多看两眼。 祝余见到第一眼就拿被子蒙住了双眼,在被子里,她能清楚听到自己沉闷的呼吸声,脸颊都带着微微的红润。 牧之听到动静,转过身就见到把自己蒙起来的某人,她发出一声轻笑后,随意在身上套了一件白色t恤,下身穿的就是大学时的灰色校服裤。 第35章 连平时最宝贝的半框眼镜也给换成了一副大黑框眼镜,头发用鲨鱼夹夹起来,甚至都不用化妆就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挡住干嘛,又不是没见过。”牧之换完衣服后,凑到床边一把掀开了被子,强迫祝余看着自己,“你这小傻子还挺纯情的。” “你暴露狂啊。”祝余委屈到都快哭出来了。 这可爱的模样让牧之很是喜欢,于是恶趣味般亲了下她的脸颊,“换衣服了,该去干正事了。” 祝余发软的手臂把人推开,捡起地上的灰色连帽外套套在身上,低着头自顾自往前走。 把房间里的某人留着吃空气,牧之能理解,于是笑着追上她,开玩笑般将人挡在电梯前。 “只是当着你面换个衣服,脸就能红成这样,看来阿也把你教得很好啊。” 她没有理会这人,只是将人推开后脸上显出了一丝淡淡的红晕。 这副下受的样子让牧之来了兴趣,下了电梯就一直追着人问。 “生气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 “真的生气了?” “要哭了呀?” 一套连招下来让祝余很是不耐烦,她想避开这三十岁的烦人精,往边上走了一下,结果这人又凑了上来。 牧之像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甩不掉,一直在触发“你没事吧”的连招。 祝余不耐烦地啧了好几声,终于停下了脚步,“你没事吧!”这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结果这人跟没事人一样,突然摆了摆手,贱兮兮地回答,“我没事啊,姐姐这不是怕你生气了不要姐姐了嘛。” “神经。”祝余皱着眉把人往一边推,“你要吃什么。” “随便一家面馆吧,我记得学校附近有一家挺好吃的。”说着,她就拽起祝余的手臂往公交车站边上拽。 等公交车的时候牧之教祝余怎么用手机扫码坐车,这些年牧之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 就连坐公交车都可以用手机支付这个功能了。 “之前坐过公车吗。” 祝余摇了摇头,“阿也不让我单独出门,怕我做错什么事。” “我和你说,这间酒店在我读大学的时候就在了,那会儿我记得好多小情侣都会到这边开房。”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祝余并不关心这些八卦,“你话很多的话可以和别人说,好吵。” 满心热血和分享欲的牧之被泼了一盆冷水,再想说什么时候,这人已经戴上了耳机。 吃瘪的某人哼了一声,眼巴巴地望着冷漠的祝余。 直到公交车到站靠边停的时候,祝余没搭理这人打开刚刚弄好的二维码,找了个在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车辆行驶后,窗外的风吹起她的落肩长发,温柔的发丝轻轻划过嘴角,牧之望着她的清瘦破碎的样子发起了呆。 “怎么不说话了。”声音是从祝余的嘴里发出的,这让牧之回过神,她推了推眼镜,故作镇静地轻咳了几声。 随后在低下头的瞬间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 “你不是让我安静吗。” 祝余在心里发笑,自己说什么还真就听了,可面上依旧冷漠,“哦。” 几个站过去,牧之拉着祝余下了车,走在现代化设施的街道上,牧之上下打量着。 这里原本的美食街已经改成了商业街,关于美食的内容很少,大多都是衣服或者饰品金店类的店铺。 牧之打了个哈欠,又故作大动作般伸了个懒腰,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她很害怕这低头看地板走路的某人被撞到。 于是小心试探地将伸完懒腰后的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又往怀里搂了搂。 罕见的是祝余居然没有反抗,此时某人心里就已经乐开了花。 其实她并不知道,祝余的耳机里并没有播放音乐。 “这里其实到了晚上有人摆摊的,那会我就经常在图书馆闭馆后去这边买点东西吃,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改成了这样。” “我记得有个大叔烤的鸭腿挺好吃的,就知道不知道现在还出不出摊。” 牧之自言自语说了一大堆,祝余没给出回答,但她都听了进去。 “我饿了。”祝余半天就憋出了三个字,牧之见状立刻带着她弯弯绕绕地走进了一个小巷子。 凭借着记忆里内容,绕了几圈终于找到了那家开在一棵百年老树边上的牛杂店。 “太好了,幸好还开着,这可是我美好的大学时光呢。”她欣喜地拉着祝余走了进店铺里。 老板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胖大娘,为人善良且正直,她一见到牧之这张熟悉的脸,脸上的笑容都更为灿烂了些。 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走了过去,“怎么想起来我这了,这都多少年没见了,果然比那个时候更好看了。” 大娘上来就对着牧之好一顿夸,记得在大学的时候,只要牧之有时间就会到这里吃饭,而且每次点的都一样,这才能让大娘记了这么久。 -------------------- 第21章 chapter21 牧之对大娘笑了笑,掏出手机便打算付这罐可乐的钱,却被祝余按住了手,一路上沉默不语的某人发出了声音。 “我来……”祝余说话时,动作神情包括声音都变得极为不自然,手机还没扫到二维码,大娘爽朗的笑声响起,“请你们的。” 第36章 直到这四个字传来,祝余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尴尬,全身都传来一股莫名的热气,脸上尴尬的表情让她把脑袋给低了下来。 牧之察觉到了某人的异常,重重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没开空调吗,有点热,可能是我穿得有点多。” 大娘看了看,结果还真是,便跑去开空调。 “还是和以前一样嘛。” “对,对了,前段时间有看见阿也吗,我记得她好像来学校来着的。” 提起阿也,大娘切配菜的手停顿了一下,“她没来啊,学校去没去不知道。” 故意的停顿让牧之提起了警觉,为了不打草惊蛇就不再追问下去。 直到吃的端上来,牧之一把拽住了大娘的手腕,抬起头仰视看着对方,本以为会说些什么,结果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谢谢。” 接着她拿起祝余面前的易拉罐打开放入吸管,将饮料递过去,“我出去抽根烟,等我一下。”牧之说着,故意揽过对方的脑袋,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牧之走出这家店后,故意走到拐角处的死角,没一会儿那个大娘也跟着走出来。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牧之半倚靠青砖墙上。 “现在没别人,告诉我,八月十二号左右,阿也是不是来过。” 大娘皱着眉头,周围不合时宜地刮起了一阵微凉的风,“嗯……当时她衣服上还有红色的痕迹,穿的也是你们的校服裤,夏天她却穿着一件外套。” “好,谢谢。”牧之捻灭烟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信封,“别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她回到店里,见到祝余不为所动,于是主动投去关心的声音,“不是说饿了?为什么不吃。” 祝余咳了几声,呼出的气都带着颤抖,“饿过头了,不想吃了,我只是感觉这里的氛围有点不太舒服。” “你想说这里荒?”牧之打量着附近,“这里以前很多人的,可能现在放暑假没什么人,开学就多了。” “吃完赶紧走吧。” 祝余甚至还能感觉脊背发凉。 牧之听罢,便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面前的食物,掏出手机连着饮料钱一起付过去。 来到学校门口,牧之脸上笑嘻嘻地掏出学生证给门口的门卫。 “回学校看看行不。”门卫一看,是老熟人就把人给放了进去。 放假的学校冷清孤寂,即使是在繁华路段上,都给人一种荒芜的感觉,明明头顶大太阳却能让人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祝余环视着周围,紧张地拽起对方的衣袖,接着连咳了好几声。 “奇怪,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放假也不至于这么荒凉吧。”牧之自言自语道。 学校里实在安静得可怕,只有停着的车辆,却见不到一个人,甚至连操场上都没人在跑步或者运动。 牧之带着祝余警惕地走在学校里,这才过去不到十年,这里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该有的操场变成了停车场,而且停车场和教学楼多到可怕,怪异的变化让牧之皱了下眉。 “看一下,定位最后消失的地方在哪,说不定能找到她的手机,还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祝余听话地打开了那个软件,顺着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走去,最后停在了后山前的教学楼下。 牧之不可置信地拿过对方的手机,反复确认无误后,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不可能,她来这里做什么?” 后者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摇了摇头。 “她研究生毕业过来找导师?”牧之小声的反问自己,又抬头望了望这栋教学楼。 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她拽起祝余的手,走上台阶,又走过一个消防通道的小门上楼梯。 楼梯口充满了阴凉的感觉,光是站在这里就能感觉到背后一阵发凉,祝余吓得将人拽得更紧了些。 祝余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生怕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个人,或者甚至不能称为动物的生命体。 弯弯绕绕上了三楼,推开门的瞬间让牧之惊呆,甚至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的白色瓷砖上全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包括喷溅和滴落状的血液,还有血手印之类的东西。 祝余愣在原地,几乎石化住,牧之轻咳了一声,扭头看向祝余,“下去等我,下去!!” 牧之严厉呵斥也没能让后者拉回思绪,她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将人安置在防火门后。 “小傻子,你听着,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丢下你管的,我对你负责。” 走廊外的血迹早已呈现暗红色,牧之见状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几个棉签和密封袋,蹲下收集起这些证据。 沿着滴落的血状物一路往下走,最后停在了法医解刨室前。 她放下手上用于记录的手机,抬头望了一眼解刨室三个大字,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她还没有勇气能够推开这扇门。 于是靠着阳台抽了根香烟,她拼了命般要把自己给冷静下来。 半个小时后,再次拿起手机记录下一切。 推开解刨室没锁的大门,眼前的画面居然和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解刨用的器材,干净到不可思议,地上也只有一张散落的学生证。 她捡起后发现这是阿也的学生证,再想继续调查下去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一声很重的关门声。 第37章 牧之根本没时间思考,用尽全力跑到消防通道的楼梯口前,原先的祝余已经不见踪影。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人给找出来,想到这里,牧之做了个深呼吸,用手机的手电筒在学校里寻找着那个人,与此同时拨打对方电话的动作也没停下来。 但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都没能见到一个活物。 某人无奈地瘫了瘫手,“看来是你不想对我负责了。” 她再次将电话拨打过去,手机里响起的声音已经变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听到这声音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是故意躲着自己。 最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又找了一个多小时,最终无果就自己一个人回到那间情趣酒店里。 牧之在开门之前,还在幻想开门后祝余能若无其事地瘫在床上,或者是坐在沙发上。 但事实并非如此,门口空无一人,只有入鼻浓烈的劣质香精味,闻着味道并不舒服,甚至是有些头晕。 正想着关门开窗通风时,背后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徐思若?”牧之望着那个戴着鸭舌帽的陌生人,投去试问的声音,后者没回答,更是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些。 牧之见状再次问道:“祝余?” 显然这人并不是自己所想的,在时间静止的几秒钟里,鸭舌帽下的人摘下了帽子,露出了真实面貌。 徐思若收起藏在身后的刀,朝人走去,接下来的动作快到几乎看不清。 她跑上前,一把捂住牧之的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接着压低了声音,“这里被装了监控和收音装置。” “你怎么知道?”牧之掰开了她的手,小声问道。 “电脑检测到的,祝余消失肯定有问题,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掉的,除非……她就是凶手。” 牧之笑了笑,翻身控制住这弱不禁风的徐思若,拿起绝缘胶布,一手压着对方来到桌子前,一手撕开胶布在装置上贴了一块胶布。 接着又来到床边也贴了一块,最后是桌子前,她单手抱起徐思若坐在桌面上,用眼神示意她继续下一步动作。 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快要凑到一起的时候,牧之却发出一声温柔的笑声,接着将胶带扔到一旁。 随后故意凑到徐思若的耳边,轻声细语,“嗯嗯,我知道,但小孩你能帮姐姐把发夹取下来吗。” 刚刚还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徐思若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她故意清嗓子去为自己掩盖紧张,可双手却是不受控制地搂上她的肩头,为她取下发夹。 发丝上还残留着定制花香的洗发水清香,飘在空气中都在扣人心弦,这让从未经历人事的徐思若泛起了波澜。 “脸红了?害羞了?刚刚捂嘴的气势哪去了。”牧之歪着脑袋问道,脸上还是那样的温和不带一丝攻击性。 见人不回答自己,牧之只好耸了耸肩,扭头瘫坐在沙发上。 “拙劣的演技,自己装的就说是自己装的,非得说我被人监视,这是瞧不起我,还是觉得我的反侦察论是水论?” 徐思若眼看谎言拆穿,刚刚懵懂的脸红瞬间煞白,她不敢抬头直面俨如教授的某人。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牧之见人紧张,于是点燃了一支香烟为对方递过去,“抽烟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徐思若更是吓得瘫在了桌子上,对着牧之笑面虎的模样,连连摆手。 “我不抽烟的,我不抽烟。” 怎料牧之竟觉得这人无趣,扁了扁嘴,摆出委屈吧啦的模样。 -------------------- 第22章 chapter22 牧之脸上的表情极度可怜,她碾碎整支香烟瘫坐在沙发上,满眼充满迷离般上下打量起面前的人。 随后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端起下巴,询问起前者刚刚的问题。 “你有没有证据证明,祝余就是凶手?” 徐思若揉搓着脖子,摇了摇脑袋。“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祝余这个人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可我并不认为一个患有精神障碍的人,能有足够的冷静做出分尸这个步骤,在精神障碍中,对于杀戮完全没有概念。” “更别提像一个专业的屠夫或者医生那样,切口整齐又干净利落,很有可能是用手术刀切割尸块的。” “祝余她并不没有这份注意力去做出高强度的工作,更何况肢解的全程得花上十几个小时,我认为她做不出,我也会相信她做不出杀害自己最爱的人。” 牧之始终没有将矛头指向天生就有精神障碍的祝余身上。 显然眼前的徐思若并不是这样想的,“可现在唯一有嫌疑的人都已经跑了。” 后者缓缓点头,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起来,故意没去搭理对方的话,况且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 随着可乐侵入喉咙,刺激感蔓延在嘴里,牧之满意地仰起头望着脑袋上不断闪烁着红光的东西起了兴趣。 “电脑带了吗,帮我看看这玩意儿里是不是藏了摄像头,查一查不就知道是谁装的这些低级设备了。” 徐思若有着极强的执行力,话音才落下就已经跳下餐桌,在书包里拿出厚重的笔记本电脑。 牧之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着机械外观,光是开机都有类似大型风扇转动产生的噪音,于是一脸好奇地走到她的身边。 第38章 看着徐思若点开专用于监测的软件,结果真找到了藏在烟雾报警器里的针孔摄像头。 “找到了,还真的有。”徐思若说着,就开始入侵摄像头,牧之双手背在身后,弯着腰打量着她在键盘上敲着键盘的手指。 大约过去一分钟,视频里的内容就出现在这屏幕上,徐思若将时间往三个小时前调了调。 结果发现安装摄像头和监听设备的是警方的人,牧之双手环抱胸前,皱着眉头打量着,“看来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或许他们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没有恶意呢。” 牧之可不相信这世上没有恶意,她故作深沉般点燃了一支香烟,“看来做点什么事都得避开着点了。” “什么事?”徐思若仰头望着对方,结果牧之只是摇了摇脑袋,“没事,大人的事小孩子别乱打听。” 听到对方说自己是小孩子,徐思若便有种无法言说的怨气,但面对她强势带着侵略的气质,只敢低头唯唯诺诺为自己辩解道。 “我都二十了,不是小孩子了。” “我比你还大,再我面前你当然是个孩子,行了,你先走吧,祝余的事,我会处理的。” 后者抿着嘴唇答应了下来,收起电脑就离开了这里。 电梯不知为何突然停在三楼就不动了,紧接着电梯门也应声而开,可始终不见人进电梯,甚至是按下楼层的层数也不见关门。 徐思若下意识背后一阵发凉,她愣在原地便按了一下紧急救援的按钮,可不知为何,紧急救援的那边没有一点回应。 她只能硬着头皮将脑袋探出电梯外,结果被站在电梯门的侧边的人吓了一跳。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冷着脸站在旁边,手指按着电梯的按钮。 门外这人正是消失的祝余。 祝余站在三层的烂尾里,低着头默默不语,令人不寒而栗,徐思若也是如此,她拼了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面对瘦高如柴的祝余,徐思若显然不是她的对手,只是这样看着她的身影,就已经觉得头皮发麻汗毛竖起。 电梯前的人想开口询问,可祝余却没给出机会,她松开手里的电梯按钮,缓缓蹲下身子,从背后拿出一把水果刀放在地上。 接着双手举过头顶,向对方表示自己手里没有足够威胁生命的武器。 徐思若见状刚要伸出手,祝余便转身跑进了废墟里,建筑废料之后是一片黑暗,明明有外面的阳光照进来,仍旧是能感受到一阵汗毛耸立。 “祝余,你?”徐思若颤抖着声音,轻声询问,祝余听到声音后,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正好她就停在了尽头的窗前,她摘下连着外套的帽子,转身面对徐思若,在一瞬间,全身变得僵硬,甚至连动作都带着机械化的重复。 每一步迈出去都带着笨拙和诡异,这种感觉像是提线木偶被操控般的样子,徐思若努力稳住心神。 祝余正在一步步靠近,就要走出阴暗时,又转身走了回去,行走的动作仍旧是诡异的,来回走了大约四五次。 最后一次走向徐思若的时候,祝余仿佛恢复了正常,在鞋尖就要触碰到阳光的那一刻,她转身用尽全力往窗户跑去。 等到徐思若缓过神来,追着她的背影跑过去,伸出手只触碰到了空气。 她脑袋往窗外探去已经找不到祝余的影子。 等到缓过神来,正想打电话给牧之的时候,这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这一举动把胆小的徐思若给吓了大跳。 “啊,操……你,我,你,啊!!!”惊吓过度的她早已组织不了一点语言。 反观牧之一脸淡定地看着她,“这就被吓到了,以后还怎么当警察。”她说着,将人往边上推了推,脑袋探出窗外,打量着楼层。 “这是几楼,电梯上显示的是第二层还是第四层,过去看一下。”牧之示意后者看向电梯,“第二层。” “没事,她死不了,下面是绿化带,都是草和土,摔下去顶多摔了个屁股墩,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三楼,三楼的层高是八点四米,顶多扭个脚或者骨折什么的。” 徐思若没好好听话,自己走到电梯前看着祝余放下的刀,刀刃已经生锈但还带着斑驳的血迹,“老师,这把刀。” 她没伸手去碰,只是招呼着牧之走过来。 “这把刀是她刚刚放下的,什么意思?” 牧之戴上白色的手套,拿起这把刀上下打量着,一边解释道:“别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一个精神病。”接着站起身将刀放进证物袋,“然后你会发现,你根本无法理解。” 徐思若还有问题没问出来,前者就已经拿上证物袋走进了电梯,手指按下了回到一楼的电梯。 在面前的门应声而开时,牧之拽住了正要出门的人,她将手里的证物袋放进了徐思若的手里。 “找个靠谱的机构帮我做个检测,这极有可能是杀害阿也的凶器。” 紧接着,牧之一把将人推出电梯,自己往后退了一步,便用最快的速度隐匿在电梯门后。 回到房间里的她瘫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双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手指玩弄着刚拆封的香烟盒。 始终都无法想明白,祝余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祝余从三楼跳下去后,掉在了松软的泥土上,疼痛并没有让她停下前进的步伐、 第39章 捂着胸口一路咳嗽带着踉跄走进小巷子里,祝余望着垃圾堆想也没想就坐在了旁边,气喘吁吁的她甚至没来得及多呼吸两口,就被咳嗽弄得脸色惨白。 大脑缺氧的感觉只有恶心和厌恶,还有喉咙和胸口处传来的刺痛,每一点都让祝余生不如死。 她拼了命地捶打自己的胸口,嘴里一遍遍说着要自己冷静的话,直到把呼吸彻底调整过来。 这时祝余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全身脱力倒在垃圾堆旁边,似乎要没了呼吸。 天空下起大雨,雨水打湿祝余的衣服,唤醒了她濒临边缘的思绪,她全身呈现大字形状,紧闭着双眼感受巷子外的兵荒马乱和垃圾堆旁腐烂的味道。 这一切都变得熟悉起来,就像家一样。 胡乱的雨水打在身上,如同被鞭子抽打,一下接着一下,永无止境,根本不知道这无底洞的抽打何时才能结束。 同样,只有在下雨天她才能真正地为自己流下眼泪,混着雨水便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过。 耳边的雨声忽然变了一个声音,脸上的疼痛在瞬间消失。 祝余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把透明雨伞,眼前的人好熟悉,但想不起来名字,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牧之,始终给不出下一步动作,像提线木偶失去了操控师,彻底丢弃了灵魂。 “怎么又把自己弄得这么糟糕。”牧之蹲下身子,用手里的毛巾轻轻擦去对方脸上的雨水。 牧之是有洁癖的,平时碰到一点污渍都会皱起眉头,而现在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沾满垃圾污水的祝余站起身。 任由那些污秽弄脏自己的衣服,雨水打湿了她一半的身子,手里的伞仍旧是偏向祝余。 “又欠我一次,大概真的要对你负责了。” -------------------- 第23章 chapter23 牧之为她换去湿透的衣服,这才发现她身上又多出了很多伤口。 只是不知道这些伤是自己弄的,还是在消失的那几个小时里,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望着那些伤口,牧之的眉头皱了皱,光是这样看着就已经觉得疼之入骨,她不忍再多看一眼,半闭着眼以最快的速度替对方换完衣服,又给吹干了头发。 都忙活完已经到了后半夜,拿了瓶可乐半坐在沙发扶手上,借着不知道从哪来的光源打量着祝余的身影。 不免在脑中思考着一个问题,她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生锈的凶器。 这才刚将疑问问出,床上的某人就发出了一声惨叫的动静。 “疼!好疼,阿也……救我。” 这一声声唤着阿也的声音传入耳朵,却是怎么听着心里都很不舒服。 于是鬼使神差般走到床边,祝余已经被不知名的疼痛弄得满头大汗,她只有嘴里叫着什么,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手指紧紧拽着床单,脑袋左右晃着,看样子应该是做噩梦了;后者擅自在心里猜测着。 试探的手伸出去,小心翼翼地为祝余拂去被汗浸湿的头发。 “阿也……”最后一声呼唤传来,祝余猛地睁开眼睛,此刻她只感受到被恶魔纠缠不休的恐惧,还有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这种感觉不奇怪,早在几年前祝余病得最严重的时候,险些在梦中接触过死亡,醒后的心脏因为承受不住,身体病了将近半年才调理过来。 如今再次被这心悸到窒息感觉缠绕,祝余无法将自己拉回现实,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仿佛这里是陌生的,面前的牧之更是无法说出口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愣愣的样子让后者好一阵担心,先是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手指只感觉到一阵微弱的余温,更多的是额头的汗珠。 “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来,小傻子,有什么你和姐姐说,别这样吓人。” “小傻子,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说话啊,说话啊,啊啊啊啊。”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疯了?哇呜呜呜,小傻子真成小傻子了。” “没关系。”说到这里,牧之故作夸张地猛吸了一口鼻子,“姐姐会守着你一辈子的,哇呜呜呜。” 祝余回过神,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不知道在发什么癫的某人,在咋咋呼呼停下之后,她才缓缓从嘴里挤出几个冷不丁的字眼,“你才是大晚上发癫的人。” 听到声音,牧之便收起了刚刚那般如同疯女人般的模样,拍了拍手。 “没疯?没疯刚刚怎么不说话。” 后者无语,刚刚对方那一连串的戏精表现,不是疯了就是癫了,就算真想说些什么,根本就没有机会开口。 祝余脸上仍旧冷漠,看不到一丝关于情感的波澜,就连说出都是平如水镜般,“不是不想说话,是懒得和你说话。” 回答完牧之后,祝余刚想下床就发现自己的双腿失去了所有知觉,她无法挪动下半身,甚至连简单的下床都无法做到。 腿上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疼,这种疼已经麻木到能感觉到,但无法真实感受,感觉疼不在自己身上。 牧之见状撇了一眼过去,咬着可乐的吸管,学着刚刚对方的语气说道。 “看来是骨折了,下半生或者是下本身都……” 她恶趣味般故意将话拖出长音,始终没有给上句话留个结尾。 第40章 故弄玄虚的样子,不出意外丝毫没有引起祝余的表情波澜,“都什么,想说我是个残废。” 已经是个精神病人了,再是个残废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祝余暗暗腹诽;紧接着露出了一抹形似诡异的笑容。 祝余扭过脑袋,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 “我膝盖之前受过伤,过段时间就能好,残废倒不至于,八米而已。” 这个八米而已,险些没把牧之的可乐给吓得吐了出来,“八米而已说得倒是轻巧。” 牧之点亮手机屏幕,手指在上面来回划了几下,“这个案子,因为夫妻两人争吵,其中一方把年仅十二岁的孩子给……这我亲手结案的,多美好的年纪啊,哎……” 类似这样的案件还有很多,基本上都是从三四楼的高度坠楼而亡的,而里面就有几个案件是牧之所负责尸检工作。 “八米很高的好不好。”牧之越想越气,直接照着对方的肩膀落下了一个巴掌,“生命很可贵的,哪能是你说结束就结束的,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还有……” “停,别说了。”祝余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这些劝人活下去的美好谎言,祝余早就听了百八十遍,甚至都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话不是没听到耳朵里,只是觉得实在千篇一律,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包括生命。 牧之连着啧啧了几声,点燃了香烟接着又叹了几口气,“我知道你想死,但先找到杀害阿也的凶手之后,再谈这些生啊死的。” “你留下的刀是在哪找到的。”牧之将话题引入正轨,正一脸严肃地盯着眼前的人看,与先前浑身散发着神经质三个字的怪阿姨判若两人。 祝余被吓得说不出话,她厌恶这样的气氛,让她只觉得窒息,想要疯狂逃离,想要躲进角落里,躲进黑暗中。 在反复挣扎着,一步接着一步分崩离析。 她以沉默来回答对方,显然牧之已经猜到了什么,于是放低姿态,“今天你差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牧之的画风再次逆转,这次就差直接在祝余面前上演孟姜女哭长城。 “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祝余冲人白了一眼,“把烟掐了,闻着怪恶心的。” 后者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扔掉香烟后,走上前对着那张凶唧唧的脸狠狠蹂躏了一番。 “啧啧啧,你真的太可爱了,怎么办啊,好像真的要爱上你了。” “滚。”她厌恶地推开牧之的手,接着拿被子盖过全身,一声不吭像是睡了过去。 牧之被冷落在外,失落地撇了下嘴角,接着就擅自做主掀开那床被子,对祝余的腿打量了起来。 膝盖有淤青和大面积擦伤,看样子这从三楼跳下去也快要了她半条命。 光是这样想着,她的脸上就已经出现了心疼的表情,“我看你也是真的疯了,三楼说跳就跳。” “我早就说过,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有的时候我根本无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某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接着说:“阿也说起过你膝盖之前是有伤的,这次估计是复发了,近段时间只能静养或者坐轮椅吧。” 面对坐轮椅这件事,祝余倒是不害怕,蒙着被子不再说话。 后半夜的牧之站在窗台外,点燃了一支香烟,看着远处的雾气重重,压得人几乎喘不上气。 大雨还在下,扰得人心烦意乱,牧之也是如此,想起之前在审讯室里的问话。 面前乌泱泱坐着一群人,大多都是领导和同事,他们那审视的眼神,至今想起还是背后一阵发颤。 祝合拿着手里的资料,坐在聚光灯下,眉目紧锁,甚至出口的声音都充满了沙哑。 “我会找到那个人的。”她的脸上还带着被殴打过后的伤痕,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点可以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一点伤害她的事。” “作为死者的同学,在案发时……” 牧之没让祝合把话说完,就立即打断,“八月我都在忙论文,没人能证明。” “请相信,我作为警察绝不会做出一丝伤害他人的事。”她忽然想起躺在手术台上的那团无法形容的烂肉,暗暗攥紧了拳头,“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一定会的,无论如何。 牧之的底线就是阿也,只因那是她曾经守护过的人。 直至思绪拉回,手指中夹着的香烟烧到了尽头,她没忘记阿也还在世的模样,即使是很多年未见,对方的温柔仍旧会浮现在脑海中。 阿也对于牧之来说,永远都无法替代,就算过去了很多年,也从未有人再次走进她的内心。 在阿也死后,替她找到凶手成为了牧之唯一能为阿也做的事情,或者是在弥补遗憾,亦或者是用这种方式救赎自己。 她扭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看手机祝余,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呼出一口浓烟后,推开了阳台的门。 推门的动静引起了祝余的警觉,她立刻放下手机装出熟睡的样子。 奈何演技实在太差,被牧之一眼看穿;她单手撑在床边,俯身在祝余的侧脸上落下了一个带着淡淡烟香的吻。 出口的声音轻柔,听着像是爱情的模样。 “小傻子,其实有些话我觉得还是现在说比较合适。”说着,她掐灭了香烟,对着祝余的额头往下是那张柔软入骨的唇。 第41章 闭着眼睛的祝余想要反抗,全身又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令她无法动弹,不安的感觉袭满全身,一瞬间仿佛置身精神病院的电击房,还有近在耳边的电锯声和电击声。 -------------------- 第24章 chapter24 祝余想要张嘴询问她的问题,话只是梗在喉咙里,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不安和惊慌的感觉让她只想伸手抓住眼前唯一的人。 亲爱的,请救赎我,请带我脱离苦海。 …… 而现实并非如此,祝余只感觉到了大脑如电脑一样发出死机的画面,一片黑暗中找不到尽头。 明明躺在床上却能感觉到身体被操控,感官变得模糊不清,耳边只剩下了嗡鸣声,还有那熟悉的声音。 “祝余。” 那声音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仿佛在招呼着对方过来,温柔又充满安全感。 “我不后悔那天离开了这个世界。” “什么……” 祝余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声音,想要再次伸手去抓住什么的时候,身体仿佛瞬间坠入黑暗。 再回过神眼里已经出现了酒店的画面,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显然还没从刚刚的经过中反应过来。 双眼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胸口还在此起彼伏。 “做噩梦了?”牧之收回还未送出的吻,脸上挂出宠溺的表情,接着又伸出手拂去对方脸上的薄汗,“我刚刚可是看见你还在看手机。” 事实确实如此,祝余只是想装睡来躲避一些不必要的对话,可才放下手机身体便不受了任何控制。 祝余无言以对,心中的后怕让她很不舒服。 “吓成这样,梦魇了吧?”她略带心疼地揉了下祝余的脑袋,“喝杯热水?等会儿再好好睡一觉。” 热水壶的声音夹着大雨声一并落入祝余的耳朵。 那个长发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楚楚动人,床上的人眉头皱了一下,竟是鼻子传来一阵酸楚。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我并不能回报你什么。” 她点燃香烟的手顿了顿,“我不需要你的回报,我要你好好活着。” 这是阿也最后给我留下的信息;牧之笑着走向床边,将手里的香烟递到祝余面前,“你知道吗,你今天突然消失差点吓死我了。” 祝余连连咳了几声,把面前的烟给推到了另一边,“我不抽烟,这味道闻着……”会想起她。 “那行吧,那我也戒了,反正这玩意儿没什么不好的。”她说着最后将这烟雾吸进肺里,随后把剩下的整包香烟扔进垃圾桶。 “梦魇这东西说白的就是一种睡眠障碍,你最近可能是太紧张了,精神适当放松些,我会比阿也更爱你的。” 牧之都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暗笑自己的谎言越来越高明了。 “我这有安眠药,喝些热水就去睡吧。”将药拿出后,祝余自己拿出了自己的药,“我自己有,谢谢。” “说什么谢谢,我答应过阿也会照顾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我一个人也可以。”祝余逞强地掀开被子,就把面前的人给推开,摆出一副要强的样子。 结果直接摔了个狗啃泥,浑身都摔淤青了也没吭声,这倒是把牧之给心疼的够呛。 被推到在床的某人想要帮忙,却前者冷声制止,“我自己可以,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她要告诉所有人,自己离开了周浅也能过得很好,而事实是,过得一滩烂泥。 牧之没忍住,从床上爬起来,扶起一遍遍摔到在地上的某人,随后将人禁锢在床与自己的怀抱之间。 双手撑在被子上,俯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祝余的脸上全是狼狈和不堪,牧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后将她的手腕按住,“啧,安静点,多笑笑。” “笑你mei……”祝余的粗口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捂住了嘴。 “又爆粗口,阿也没教好你吗。” 被牵制住的人疯狂挣扎着,直到把对方的手给甩开,“你别提她了,求你。”再次说出口的声音已是哽咽。 牧之看着眼泪从眼眶落下的瞬间,双手都充满了不知所措,她想为眼前的人擦去眼泪,可又不知道手指该怎么动。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我明白死亡的意义是什么,我只是生病了。” “行行行,你先别哭,我不提她。”牧之现在恨不得连着抽自己好几个巴掌。 她并不知道在一个精神病人面前提起一个死人的后果是什么,但现在见到祝余的样子,她大约是知道了。 祝余的眼泪还在不断落下,打湿了被子连带着牧之的心也跟着变得不是滋味。 从来不会安慰人的人,面对着这如开阀了的眼泪,慌张到不知该如何面对。 微凉的手指碰上温热的眼泪,牧之只觉得这种感觉很是陌生和奇怪,具体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牧之将人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衣服为她擦去眼泪,手掌轻轻拍打着对方的后背,像是在无声的安慰。 “我错了我错了,别哭了好不好,我错了。” 祝余的眼泪还是停不下来,特别是听着贴在耳边的心跳声,眼泪来得更是热烈了不少。 “我想……做了,在这,和你。” “在这?和我?”牧之温柔地反问,迎面便对上那满是欲望的眼睛。 第42章 红晕染上她的脸颊,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布料摩擦后留下的擦红痕迹,总之在牧之眼里,总觉得现在的氛围暧昧了不少。 她还没等前者反应过来,就已经上手开始解开系紧的蝴蝶结,但双手因为着急和紧张,怎么都解不开。 欲望的感觉来得强烈,她渴望得到救赎,渴望得到被爱,可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牧之望着一边哭鼻子一边解绳子的哭包祝余,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她温柔地替对方拂去发丝,俯身吻住那发苦的眼泪。 “好了,让我来。” 怎么哭得跟一只小花猫一样,又可爱又可怜。 祝余一手去解开她的衣服,过于紧张那扣子一颗都解不开,她急哭了那一瞬间不知所措,直接把牧之的衬衫给撕开,接着吻上她。 我要你;她轻声说着这三个字,带着迫切和急促。 “别着急,慢慢……” 牧之想说慢慢来,结果祝余没给她这次机会,侵入的吻不带一丝温柔。 什么,老娘居然要在这傻子面前当受,绝不允许。 光是这样想着,牧之就已经没了任何想法,她轻轻推开面前饿得如饿狼捕食的某人。 “让我来,好吗,让我来。” 受制于人的牧之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怨恨,翻身农奴把歌唱,反客为主地让祝余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受着。 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她动情的模样,牧之眉头皱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奇怪,比以往都要奇怪。 她好像真的动心了。 一想到这里,手上的动作更用力了不少,祝余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想要缓解,可怎么都觉得疼。 “不……不要了。” 拉回理智的牧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大喘着气就把人扔在了床上,自己随意捡起地上散落的外套,弯腰去翻垃圾桶里的香烟。 就连走路去阳台时都没穿鞋,点烟的手在发抖,抖得不成样子,在凌晨四五点的室外,有些冷,她想打着打火机为自己取暖。 一遍接着一遍,心跳几乎要跳出来,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 祝余失去了全身力气瘫在柔软的被子里,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看样子应该又哭了。 可牧之现在不想搭理这人,她只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思刚刚犯下的错。 在烟雾缭绕中牧之还是会忍不住想起祝余动情的样子。 将烟头扔在地上,她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出祝余的身影。 “对不起,对不起,阿也对不起。”牧之小声地为自己的冒犯道歉,一遍接着一遍,就算是这样,祝余的模样仍旧抹不去。 再次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了,祝余睡得很安详,她又扭头看了一眼满是狼藉的地板,在她手边掉落了一瓶药。 “阿普唑仑。”她打量着药品上的名字,原来这人真的会随身携带药片,看样子也没有像阿也所描述的那样。 牧之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收拾地上的垃圾,忙活完之后,外面的雨停了,天也亮了。 她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又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内容,母亲又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妈妈:记得按时吃饭啊,不然胃又疼了。】 【妈妈:不会又熬夜写工作报告吧,多注意休息。】 【妈妈:有空记得回家吃饭,你爸有点想你了。】 看完信息后,牧之瘫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还未喝完的可乐喝了起来,手机拨打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现在正好六点左右,按照平常这个时间,亲爱的母上大人早已经出现在公园内晨跑了。 好在这个习惯还在维持,电话没响几声便被接通。 牧之出口的声音慵懒又带着一丝丝随性,“妈妈,起这么早啊。” “赚钱给你花啊,起多早都无所谓。”电话那头的母亲慈祥温柔,能笑哈哈地和已经三十岁的女儿开玩笑。 而牧之也只能在母亲面前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 通过电话听到母亲的声音,她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这些年出来在警队里上班的日子,累到数不过来。 每天都要办不完的案子,需要全国到处跑,加入专案组,累到几乎没时间休息。 “妈妈,过两天我回家吃饭,给你带个女儿回来。” 老母亲听到要有新女儿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终于想开要谈恋爱了啊,咱老牧家的铁树也要开花了,三十岁了,终于。” “妈妈,你可以不用特意提起三十岁的。” “好,那你早点休息,听你的声音就知道又好几天没睡了吧,实在累了就回家,你爸和我都等着呢。” “忙完就回去。” 她挂断了家里的电话,手里的可乐罐也空了下来,接着就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 第25章 chapter25 牧之睡醒之后,周围已经恢复了一片安静,寂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又看了眼手机,里面并没有出现其他信息。 这种感觉有点像被全世界抛弃的样子。 她又扭头看了眼床上的人,祝余安静地躺着玩手机,没发出一点声音。 见人还老老实实呆在原位,牧之松了口气,扭头起身走向床边。 “我饿了。” 这是祝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后者皱了皱眉,又揉了下乱糟糟的头发,再看向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 第43章 显示的是六点,她一脸懵圈地问,“现在是早上还是下午。” 牧之见人不回答自己,又再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再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她显然已经分不清现在是日出还是日落。 “下午的话是该吃饭了。”说着就要点开手机的外卖软件,看了一眼后便开始疑惑,“不对啊,都已经下午了配送费怎么还这么贵。” “现在是早上六点,你睡了二十五个小时了,我饿了将近三十个小时了,对,我现在胃很疼。” 祝余冷着声音把事情一件件列了出来。 有了精确的时间观念,牧之彻底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哦,对,吃早饭,对,对……” 她揉着头发低下头在地上找自己的眼睛,嘴里还不断念着吃饭两个字。 直到找到眼镜后才恢复正常,近视一千多度的眼睛离了眼镜和瞎子没什么区别。 “你先等着,我打个电话,然后带你去吃饭。” 后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点了点头,看着她拿上手机走到阳台打电话。 没过多久这人的脸上就挂出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回到屋内。 “诶,小傻子,做我女朋友吧。” 女朋友这三个字险些没把祝余给吓得缩在床上,“你疯了?我?你……” “我说的是,你做我一天的女朋友,我得带你回家吃饭,不然我妈总催我赶紧给她再带个女儿回去。” 牧之委屈巴巴的小表情贴到对方身上,就差像小孩子一般撒泼打滚,见人不为所动,于是搬出了更为诱惑人的条件。 “诶诶诶,能白白混一顿山珍海味,这事儿你都不干?” “好了,有我这样的长期饭票你就偷着乐吧,我叫人给你弄轮椅了,吃完饭我就得想想阿也的事情了……” 回过神她才发现说出了那两个字,还有祝余那要刀人的眼神。 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牧之暗暗腹诽,而实际上已经蹭到了对方的怀里撒娇求原谅。 祝余无语地把人推开,面无表情的脸上充满了嫌弃二字。 坐在专车里,牧之好奇地玩弄着车上的小玩意儿,这车本来是母亲送的研究生毕业礼物,却因为工作原因这车也就不得不躺在车库吃灰。 这次坐上这车牧之才有机会好好研究,东看看西瞅瞅,接着将脑袋凑到副驾的母亲脸上。 “妈妈,你说这车真要给我开,是不是过两天就得报废了啊。”她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一边忙着工作的阿姨还在回复工作语音,还得抽空回许久未见的女儿的话,“没事,报废了再买,这些钱都是你的。” “妈妈,你怎么这么好啊,真的要爱死你了,感谢陆女士在百忙之中抽空一起吃饭。” 牧之说着便朝那称呼为陆女士的女人敬礼。 “少贫嘴,你别忘了,你爸的学生可告诉我你最近都做了什么好事。” 眼看被开除的消息瞒不住,牧之悄悄捏了把汗,探出的脑袋像缩头乌龟缩了回去,瘫在后座上满脸委屈地小声嘀咕着什么。 “局里对我的监察早就结束了,况且我只是暂时被列为嫌疑人,我又没真的杀人,我是警察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那不是开除,是我自己离职的。” “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但你为了自己查这件案子,总不能命都不要了吧,别像你爸那样……” 陆女士提起因公殉职的牧先生就变得沉重起来,面对丈夫的意外离世她无法挽回遗憾,现在只希望唯一的亲人能健康地活下去就已经足够了。 牧之哼唧着声音,并不打算给母亲一个准确的回复。 为了能查清“周浅分尸”案的所有来龙去脉,她甚至愿意献出生命,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寻求真相的脚步。 即使眼前还有迷雾尚未散开,有着重重的疑问等待解答,她也不愿意放弃。 “陆女士,这是我自己的事,您就不用过多操心,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您和牧先生丢脸。”牧之在车内点燃了香烟说道。 “会有这一天的,很快就要到了,很快了。”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还有喘口气的机会,就不会停下寻求真相的脚步。 香烟味在车内散开,祝余被熏得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把你的烟扔了,恶心。”在说话时咳嗽仍没有停下。 说话声引起了副驾陆女士的注意,这才放下手机去关心这瘦的跟柴火一样的女生。 “你女朋友?怎么这么瘦,你虐待她了?”陆女士难得放下手里的工作回头好好看这两人。 在她眼里,祝余又瘦精神状态又不好,脸颊瘦到凹陷下去,眼睛周围全是黑眼圈,弱不禁风地像风一吹就能跑。 说实话,在陆女士的眼里对祝余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太瘦了,多吃点,肯定是她没照顾好你。”随后便将矛头指向了还在吸烟的牧之,“三十岁的人了,照顾人都不会。” “我没有!”牧之扔了烟头,就差把这三个字写满脸上才罢休,自从阿也去世后,她就变得莫名暴躁了起来。 原本会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现在的她更适合用凑合看得过去来形容。 “那就只能请陆女士来陪这小傻子玩几天吧,就当给你放中秋假了,她很听话的,除了有时候……” 第44章 牧之故意说话说一半,给陆女士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疑问,副驾上的人还特意回头再次打量起这人。 祝余安静不爱说话,从上车开始就没什么存在感,如果没有认真看,完全发现不了她身上有着一种吸引人的特质。 这种感觉具体说不出来,因为她过于安静,陆女士想到这里,又扭头去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牧之。 再次将两人放在一起对比,上下打量过后,这才缓缓落下一句结论。 “我敢肯定,牧之肯定欺负过你。” 祝余瘦到就像好几天没吃过饭,严重的营养不良,看着就足够令人心疼不已,“牧之是不是不给你吃饭,看看瘦的一百斤都没有吧。” 祝余身材高挑,光是看上去就比一般人要高不少,又瘦得不成样子,甚至连脸颊都是凹下去的。 “看你样子有一米七吧。” “一七二。”祝余摘下耳机回答对方的问题,陆女士紧蹙了眉头,“一米七二,才八十斤,你真的太瘦了。” 牧之也是这么觉得的,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结果等来的是陆女士毫不客气的一巴掌落在腿上,“你还知道点头,女朋友都瘦到皮包骨了,你还好意思点头。” “妈妈妈妈妈妈。这不是……”她赶忙向母亲求饶,“这不是给您来帮忙照顾几天嘛,相信您一定可以把她照顾好的。” 前者无语,接着又将眼神落在了祝余的身上,眼里透着的全是心疼,身为母亲又怎么能见得这些。 到达餐厅后,陆女士点了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生怕有一点照顾不周饿着祝余。 但显然,等菜全部上齐,吃得最香的居然是牧之,这人低头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是很多天没吃过饭,什么所谓的形象已经抛之脑后。 陆女士无奈,她不知道女儿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能变成这个样子,反观祝余,她几乎只吃碗里的白饭。 用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撩着米粒,双眼无神地盯着桌布上的花纹发呆。 “怎么了,是觉得这些不好吃,还是吃不习惯,告诉阿姨想吃什么。”陆女士没忍住心疼,主动伸出手抚摸她的后背。 动作和声音让祝余回过神,她愣愣地看了眼身边长相温柔有亲和力的陆女士,祝余不适应地摇头回应。 这莫名其妙的关心是从来没有过的,看着陆女士便有一种想要靠近的感觉,祝余努力在唇角勾出微笑。 刚想开口回应对方,就被牧之抢先回答了。 “她吃饭是这样的,可能是没吃药的原因容易走神,我这有药一会儿吃了再好好吃饭就没事了。” 牧之嘴里嚼着东西,手上却不停地在背包中摸索。 连着好几次放下的动作,桌面上就已经摆满了四五瓶白色的小药瓶,“这些都是她的药,妈妈,你一定要监督她好好吃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故意将断药的后果夸大其词,让陆女士不禁想到,是否真有这么严重。 陆女士起身走向前,拿起一种一瓶药上下打量了起来,上面全贴上了白色的小标签,写着祝余的名字,包括每次的用药剂量。 -------------------- 第26章 chapter26 陆女士拿起其中一瓶药,看着上面的药名,“这些都是治疗精神障碍类的,是有什么问题?”她朝牧之问到,“精神分裂症?双向情感障碍?” “天生的没办法。”祝余低着头回复身边的人,嘴里还在嚼着没有味道的白米饭,“这个没办法,终身患病率的百分之十的概率就在我身上,好不了就只能一直吃药,吃一辈子。” 牧之实在听不下去她说的“好不了”之类的话,皱着眉头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还故意拍在桌上发出声音。 祝余抬头对上那张严肃的脸,竟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眼神不敢与对方直视。 “行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总会治好的,先吃饭。” 被凶过后的祝余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老老实实低头扒着碗里的白饭,只是拿着筷子在发抖,随着一滴眼泪落入碗中,祝余的精神终于分崩离析。 她以一种怪异的方式继续进食的动作,一旁的陆女士不知所措地看向牧之,仿佛在用眼神求助。 “你说说你,没事凶人家做什么。”她打着马虎眼,用言语暗示对方放低刚刚那副严肃的姿态。 牧之不是没见到,只是不想搭理这人,平时就这样反倒正常时才觉得不自在,沉默中吃完了最后一口肉。 满足地瘫在靠椅上,重重伸了个懒腰,声音慵懒,“陆女士,你是不是已经在心里狠狠骂了我一顿,然后说我不是人,怎么这么对一个病人。” 她好似有什么特异功能,说的话和陆女士所想的一模一样。 “随你怎么骂吧,我确实是好几天没怎么吃过饭了,等我忙完回来接她,一定。” 说着,她拎起自己的包,将祝余丢给了陆女士。 祝余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一个接着一个的抛弃,她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的动作。 只是愣愣地低头看桌面上的突然,脑海里闪过一幕幕过往的画面,是父亲的冷漠,是爱人的决绝,是…… 她拼了命地寻求一个依靠,可等来的是被视为累赘,被视为烫手山芋,谁也不想接手一个没有生活能力的病人,更何况现在连正常的行走都无法做到。 第45章 现在就连唯一认识的人也不要自己了,明明她说过会对自己负责的。 祝余安静地可怕,回过神来时自己拿起药瓶把药给吃了下去。 “没关系的,我会自己吃药,我可以自己吃药的,不需要麻烦你。” 陆女士在心里早已泣不成声,这时还只是觉得祝余可怜,患有精神分裂还能控制住情绪吃药。 她心疼地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人,重重吸了下鼻子,陆女士想要伸手给人安慰,祝余就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现在我们该走了吗。”她稍稍缕了缕发丝,原本走神的眼睛重新恢复原样,甚至多了一丝孤傲。 祝余板着一张严肃无比的脸,自己转着轮椅走离开这间餐厅,结果却在门口遇上了打不到车的某人。 牧之见她没表现出一丝异样,疑惑地回头看了眼缓缓跟来的陆女士,用眼睛在询问对方,后者只是耸了耸肩,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想问什么,觉得我安静的可怕,可这不就是你希望的样子吗,我有好好吃药。”祝余再次提起吃药的事情,“那么我好好吃药,你是不是就不离开我了。” 她说着,在脸上扯出笑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银框眼镜戴上,“其实我一直都近视的。” 祝余被司机送上了车,在车辆开走前,祝余故意降下车窗对牧之露出一个笑容,又做出了一个用食指扶眼镜的动作。 直到车子开走牧之都没认为有什么问题,但眼镜的事无法解释,她想抽支烟冷静一会儿,却不知道烟盒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来回在身上摸了摸,甚至连打火机的影子都没见到,这时手机传来了一声信息提示音。 “抽烟这个习惯不好,建议早点戒掉,不如去学校看看,亲爱的天才法医,附注:杜羽衡。” 悬着的心在最后三个字看完后落下,又是这熟悉的名字,她刚想将信息传送给徐思若的时候,这人就恰巧开着车来到面前。 她端着电脑就拽着牧之到台阶上坐下,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摆出了屏幕出现的内容。 “我知道这样做没礼貌,但我只监控了这个账号所发出的信息,我发现这是一个模拟器,ip和网络都在国外。” 徐思若烦躁地抓了下乱糟糟的头发,又继续在键盘上敲起了字。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她摇着脑袋连续啧了好几声,“攻破不了这个黑墙,防御系数太高了,只是一个模拟器为什么要做的和国家安全软件一样。” 徐思若的语气显然已经变得不耐烦,甚至恼怒对方的强大,又因为攻破不了防火墙而受挫。 被称为计算机天才的她一路走到现在从未遇到过任何困难,而如今,面对一个模拟器的防火墙她却无能为力。 “杜羽衡这人一定不简单,一定,我会找到她,我要打败她。” 正当徐思若自言自语的时候,牧之的手机又传来了一声信息提示音,同时,徐思若的电脑也被远程操控。 “玩个游戏,小猫要去抓住老鼠喔,老鼠就在小猫的身边呢,嘻嘻。” 这条信息同步出现在牧之的手机和徐思若的电脑屏幕前。 明明晃晃的挑衅,无疑是在向两人下达无声战术,牧之在看完信息后,下意识抬头查看周围是否有可疑人员。 看了一圈下来,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和一脸茫然的她们。 “这是把我当猴耍?”牧之关闭手机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杜羽衡究竟是谁。” “一个从天而降的天才,至少我这么认为,她的防御手段很好,攻击力也强,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攻防兼备的黑客,果然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徐思若关闭了电脑,伸了个懒腰,她并不是什么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反倒是个自大的网络监察。 当初能主动参与这件事,就已经察觉到这件案子并不简单。 “或许这是一个团伙,我不相信杜羽衡能牛成这样,会网络还懂解刨学,甚至还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 牧之站起身用着懒散地声音说,“看来我们真的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再去学校看看吧。” 坐在副驾上看了看外面的风景,接着重重打了个哈欠。 “眯一会儿,到了喊我。”牧之才说完,就戴上蓝牙耳机睡去。 一路上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之间甚至分不清周围的环境,太阳透过树影照在眼前。 一明一暗的光在车内亮起,牧之睁开朦胧的眼睛,又侧头往徐思若的身上看去。 她开车的认真模样足够吸引人,完全看不出这人才二十岁,牧之努力想要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直到现在看见徐思若,她才真正地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祝余,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牧之无奈地闭上眼睛,甚至不愿意面对这份感情。 明明一开始选择祝余只是因为她能够成为牺牲的枪子,如今却又因为自私的感情放弃了做局。 什么所谓的棋子牧之不想在意,这场棋局早已经成为了和杜羽衡的博弈。 “上次你说我市符合条件的有几个,顺便把阿也的档案也给我看一下。”牧之的声音在车内突兀的响起。 徐思若先是皱了眉头,先前这人还说不在意这些,如今又提起这事儿,于是找了个路边暂时停靠。 第46章 从书包里拿出电脑,直接将唯一一个符合侧写条件的档案发过去。 杜羽衡,大约于一九八五年至一九八八年生人,遭遇犯罪团伙拐卖后被虐待致死,后由亲生父母于一九九零年注销该身份信息,时年约两岁。 周浅,于一九九零年十一月三日由警方送至福利院,时年约两岁,小学时就展现出超越常人的聪明。 初中时期曾获得网络安全大赛青年少组冠军,此后信息不详。 牧之大约看了下来,有个不该有的想法涌入脑中,原本瘫在副驾上的她猛地坐了起来。 看着上面的日期,又看了眼所写的年龄,还有包括她曾经参加过的网络安全大赛的比赛成绩。 “周浅可能就是杜羽衡。” 这句话刚说出口的时候,险些没把徐思若给吓一跳,先不说把两人混为一谈有多荒谬。 受害者又怎么能以加害者的身份出现。 光是这样想着就已经觉得牧之是疯了,她伸出手用手背覆盖在对方的额头上。 “你没发烧啊,怎么能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 牧之冲人白来的一眼过去,无语地推开对方的手,紧接着拿出手机将关键信息一一列举出来,“嫌疑人的侧写年龄大约是在二十二到三十五之间,且有足够专业的解刨知识。” “老师,你但凡还有一丝丝的理智都不会说出这么没有依据的话吧,首先,死者是周浅,凶手自称为杜羽衡,而你却说周浅就是杜羽衡。” 徐思若试图跟牧之讲道理,然而,这个女人似乎陷入了某种圈套,无法自拔,坚持要证实周浅与杜羽衡之间的关系。 -------------------- 第27章 chapter27 牧之说不出其中的相似之处,却能在冥冥之中感觉到凶手所要表明的意图是什么,徐思若见她这副模样,只能无奈地摇头。 “怎么要去学校看看吗?”徐思若问道,“学校那边的现场保护好了吗。” 后者没搭理这番话,手里在忙活着翻看两人的档案,徐思若见人逐渐魔怔,叹出的气都带着无语。 来到学校时天已经黑了下去,两人在教学楼下就已经感觉到了一阵阴森恐怖的气息。 恰巧秋风吹过,令徐思若冷到头皮发麻,她害怕地拽住牧之的手臂,眼睛慌乱地四处打量附近。 “这凶手不会从后山冒出来然后把我们两个摆在解刨台上吧。” 牧之笑了笑,扔下了手中的没抽两口的香烟,扭头故作宠溺般揉了后者害怕的小脑袋。 “有我在你怕什么,小小的网监小朋友。” 话音落下,徐思若被这人给油的起了一声鸡皮疙瘩,“要不是你长得好看,我早就打你了。” 她点点头回应了对方的话,“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没什么好害怕的。”说罢,拉起徐思若的手便走上教学楼的台阶。 这里已经被黄色的警戒线封锁,幸好来时是晚上,不然肯定找不到借口走进案发现场。 才刚走进消防通道楼梯,牧之就戴上了口罩和手套,原本散着的头发也用皮筋绑起了高马尾。 “愣着做什么,拍照啊。”牧之压低了声音提醒对方,接着从包里拿出一瓶类似消毒酒精的小瓶子,“你在这等一下,如果出现蓝色的痕迹就拍下来,我得去解刨室看看。” “这里面是什么,我就一直待在这里吗。”徐思若拿着手机不明所以反问。 牧之没搭理这人,只是低头专注地做自己的事,拿着手机的小喷瓶对着地板和墙壁喷了喷。 “这是鲁米诺试剂,化学方面的东西,你这小网监应该不了解。” 直到喷完整个楼梯她才停下脚步,对身后的新人解释原因。 “喷洒在空白的墙面和地上,如果出现蓝色荧光,那么就说明这里有被处理过的血液痕迹,即使是被冲洗和擦拭到肉眼看不见的地步,鲁米诺也能和微量的血迹产生化学反应。” “但是这玩意没有电视剧里说的那么牛,有时候还真不如用换个思路去找其他线索。” “发光氨,听说过,但是这东西有强酸性和刺激性,你就随身带着没问题?” 徐思若站在最底下的楼梯,仰头看向已经走到案发现场门前的牧之。 “谁没事带这东西出门,如果不是为了查案,我肯定不带,现在已经不用鲁米诺来检测血迹了,他们早就研发出红外功能,那东西比这好用。” 牧之回答完,转身推开身后厚重的消防门,走廊的血迹还存在,白天看着没什么,晚上再看时甚至感觉到几丝不祥的预感。 走进解刨室,手电筒照到的地方刚好躺着一把带着血的手术刀。 见到这把刀后牧之一怔,她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来这里时这里并没有这把刀。 “凶手能回来,还留下了罪证,嚣张跋扈,挑衅警方,说明他对自己的杰作很有自信。” 再往下走时,被一幅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画拦住了去路。 画里是玫瑰,暗红色的颜料看着诡异又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这朵暗红色的玫瑰也在仿佛宣告着什么。 她弯腰拿起画框,凑近一闻就已经知道诡异之处在什么地方。 “真是疯了,拿血来当颜料。” 一个沉稳的男声从牧之身后响起,接过话匣回复:“不仅仅是疯了,还是光明正大地向警方挑衅。” 第47章 “祝队?”牧之放下手中的手电筒,转过身看着身后的祝合,下意识想到的是逃跑。 毕竟现在被抓到指不定会落下个什么罪名,等待着的可能是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地询问。 只要一想到这里牧之就开始头疼,即使一再表示自己并不是凶手,警方也不会停止对自己的调查。 “别跑,我不抓你,放心。”祝合说着,把自己的随身配枪缓缓放在地上,以示友好。 牧之皱着眉,小心翼翼往身后退去,直到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才停下脚步。 “那你该怎么解释,在酒店里安装监控,偷偷监视我?” “不,只是为了确定你的安全,如今祝余已经排除嫌疑,我们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 祝合的解释含糊其辞,牧之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安装监控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自己还是一次次排除嫌疑又再次进入视线的祝余。 她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被突然而来的灯光打断,两人几乎同时走出解刨室,楼下昏暗的路灯被树荫挡住大半,让人看不清情况。 “你在这看着,我去楼下看看什么动静。”祝合拿上放在手术台上的配枪,走了出去。 解刨室里就只剩下牧之一个人,在灯光的加持下,她看清这副画的真正内容。 一把染血的手术刀,刀尖滴着鲜红的液体,染红了这朵盛开的玫瑰花,暗红色的花还有些白色,能看得出来原先这是白色的玫瑰。 牧之试图理解凶手所想表达的意思,可发现这根本无法理解,只好拿上证物袋把这幅画给装起来。 随后她捡起手术刀上下打量着,刀上沾着厚厚的一层暗红色,上面没有指纹和任何沾染灰尘的杂志,能看得出来凶手把这刀保护得如同艺术品一样珍贵。 正当再往下走的时候,祝合就急匆匆跑了上来,甚至连气都来不及喘。 “楼下,发现了一具不完整尸体,我已经通知了同事,你去看看。” 听到又出现了一具尸体,牧之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暗骂道,到底有完没完,杀的赶不上抓的,真想一巴掌过去。 骂完过后,在脸上挤出一丝疲倦的笑容,“好的。” 答应下便来到了现场,徐思若就站在尸体边上守着,她手里拿着的是祝合的配枪,紧紧握着生怕一不小心弄脱手。 “尸体什么时候出现的,你那个时候在哪。” 徐思若努力定住心神,缓缓回答,“楼梯口,当时突然响了一声,像是跳闸的声音,然后整栋楼都亮灯了。” “看来凶手就在附近。”牧之换上新的白色乳胶手套,又拿出医用口罩盖在脸上,呼出一口气后,踏进了发现尸体的绿化带中。 无头尸体安详地躺在草坪上,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开,这具尸体与往常不同的是,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玫瑰花。 这束白玫瑰出现的方式无法令人想象,让牧之都看着都觉得后怕。 身体切割平整没有任何瑕疵,像是把尸体当作艺术品一样对待。 “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祝合赶来时已是身心俱疲。 这具尸体的残忍程度是连经验老道的刑警队长看到都要皱眉的程度。 牧之摆了摆手,“有用的信息没有发现,我倒是觉得这个凶手心理肯定有点问题。” “尸体死亡时间三天左右,死亡后遭受过非人的虐待,头颅被平整切割,指纹被火烧过大约是无法通过指纹来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虽然这具尸体看上去没有明显外伤,干净洁白到和假人一样,但这也能足以说明,凶手的心思细腻,懂得怎么将自己隐藏起来,这样嚣张又示弱的表现,真的……” 说到这里牧之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凶手的脑子里究竟在想着什么无法得知。 祝合走上前查看尸体,看着都倒吸一口凉气,“直接造成死亡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得给我时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尸斑。”牧之皱着眉跨出警戒线外,摘下口罩站在一边。 没一会儿来了一堆警察,其中还有几个熟人,牧之见状扭过头不愿多看一眼,毕竟看见就心烦,也就意味着还有更多案子要查。 直到足够冷静后,才再次戴上口罩回到案发现场,对着赶来的法医说道。 “尸体没有尸斑很有可能在死后,或者在死亡的过程中被放干了血液,只能用这点来解释。” 尸斑的出现原因是因为在人死亡后血液停止循环,心血管内的血液缺乏动力而沿着血网状积于尸体低下部位。 尸体高位血管空虚,低下血管充血的结果,透过皮肤呈现出的暗红色到暗紫红色的斑痕,即为尸斑。 “那么只有可能死于急性失血,失血过多而亡。”牧之给出结论,又走到徐思若身边,“麻烦帮我看看凶手是用什么方式来控制教学楼的电闸。” 徐思若缓不过来,脑子里想的全是关于尸体的惨状,显然已经被吓傻。 “监控呢,没有监控吗。”祝合揉了揉疲倦的脸,转头对赶来的技术人员问,“去中控室调监控啊,一所学校连着出现两场凶杀案,事件影响恶劣。” “凶手具有反侦察能力,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尸体运至警方视线,他必定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恐怕监控早就……” 第48章 缓过神来的徐思若走近牧之身边,轻轻拉过她的衣袖,打断了她的分析,“给我一点时间,我去找,我一定有办法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 第28章 chapter28 随着徐思若的离开,陆陆续续又来了两辆车的警察,牧之光是看着就觉得头疼,她将手肘垫在祝合肩膀上,手指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本来案子就没破,一个接着一个地,到底有完没完。” 牧之小声地随口吐槽,祝合回应般点了点头,“听说你找到杀害周浅的凶器了?” “不是我找的,是你女儿,当时就在这失踪了将近十个小时,恐怕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什么。” “今天的她有点奇怪,平时怎么让她吃药都不肯,这两天她自己主动吃药了,而且主动承认了那副眼镜就是她的。” 祝合挠着脑袋试图理解这番话,“她想开了?” “不,那药就在一个小时前被她全部倒进了下水道。”牧之笑得尴尬,从嘻嘻瞬间变为不嘻嘻。“估计有点心事吧,最近我没心思顾及她。” “要不送去医院?”祝合也只是试探地问,结果牧之摇头的脑袋如拨浪鼓,“她去医院?前段时间你又不是没见过什么情况。” 两人同步叹了口气,如今祝余成了多余的人,谁也没时间去照顾,牧之也背叛了与好友曾经的约定。 没一会徐思若端着她的笔记本电脑走过来,屏幕里播放的是楼下的监控视频。 在一片漆黑中出现了一个身影,穿着黑色的雨衣手里推着板车,板车上躺着的便是被拦腰斩断的尸体。 那人岣嵝着腰,看着像是年迈的老人,推着轮椅的双手都在发抖,看样子应该是体力不支或者是手臂有伤。 由于是夜晚,学校监控的红外夜视功能并不完善,只能模糊地看清一个大致轮廓。 牧之啧了一声,无奈地摇着脑袋,“这怎么看,驮着背谁分得出来谁是谁。” “祝余呢。” 徐思若莫名其妙提起这人,牧之皱了皱眉,扭头给母亲打了个电话,问起关于祝余的事情。 通话过程不到一分钟,她就拿着手机走回来,一边走一边解释,“她人在卧室画画,哪也没去,不是她。” “画画?她会画画?”显然徐思若想不到祝余会画画这件事,“那就更能确定凶手是她了。” “她从三楼跳下去之后,腿都残废了,怎么能出现在这,我能证明她的膝盖骨裂,短期是站不起的。” 说着,再次看向躺在地上的尸体,此人身高大约一米六,被拦腰斩断以奇怪的姿势摆放着。 双臂高举过脖子,双腿呈大字型岔开,原本属于身体的血液已经被放得干干净净,但内脏都还在,唯独消失的只有头部。 “又是一起无头案,凶手不会真的有什么收藏癖好吧。”牧之哭着脸坐在地上,一副好死不如赖活的姿态说道:“申请并案调查吧,我服了。” 祝合见状,在脸上硬是挤出苦笑去安慰人,“有没有考虑过要回来,你工位都还在呢,组里的人从你走后就各种不习惯,说你不在办公室里发癫就难受。” 牧之大大的脑袋充满疑惑,什么叫发癫?她在心里腹诽问,接着在扯出笑容。 “晚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现在是……” “钮车轱辘牧之是吧。”某个轻柔的女声打断了牧之的施法前摇。 她闻声看去是一个将近五十多岁的女人,她脸上笑嘻嘻的打趣着蔫了的牧之。 女人名为白枫,是这所学校的犯罪心理学教授,也是曾经给牧之上过课的老师。 牧之见到是她,双眼冒了光,这可是她的伯乐,如果不是白枫的推荐也就没有现在的牧之。 “这个案件我听说了,很棘手,所以祝队把我找来了。”白枫说着,摘下了挂在脸上的金丝眼镜。 女人温柔知性,没有侵略感,没有身为教授的严肃,反而就像个年轻小女生似的,能和所有人瞬间打成一片。 白枫走进案发现场,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随后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 “首先得分析一下,凶手为什么要把死者的头颅给割下,这是凶手的恐惧心理,看着死者的头颅会有安全感,这人擅长隐藏,擅长伪装,习惯逃避,却又很张狂。” “那么就会是一个渴望得到关注的人,从截断处能看出凶手有着强大的内核,不紧不慢,甚至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说明凶手的内心只是把这当做一场游戏,享受玩弄感受的过程,喜欢牵引着警方来到早就布置好的现场。” 白枫对着这具尸体粗略分析了一番,接着又来到徐思若身边,拿着刚打印好的关于凶手的照片。 牧之不理解但跟在了她的身边,一边看着老师分析案件的模样,一边安静的学习。 “阿也被凶手残忍地分割成了十几个肉块,其中手脚和头颅都尚未找到,处理过后的所有骨头和内脏也没有任何踪迹是吧。”她问牧之。 “目前的进度是这样的,没有骨头的支撑,就算做好缝合技术,也只是一摊难以形容的皮肉。” “听说你也被列入过嫌疑人名单,刚刚那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也被怀疑过?” 牧之重重呼出一口气,接着略带疲倦地点头回应对方。 第49章 “祝余这人你有什么看法。”白枫放低了声音,让整个谈话变得轻松起来,牧之点燃了香烟回答着,“没什么看法,遗传的精神病,高中都没毕业的傻子。” 白枫答应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转身回到了案发地点,和祝合商量了起关于案子的事情。 站在原地的牧之看着其他同事勘察现场,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三楼的解刨室。 现在她越看越觉得这解刨室就是第一案发现场,虽然这里没有血液,大多的血都是在门外和走廊。 这些现象都足以说明,这里就是阿也遇害的第一现场。 牧之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还无法面对眼前的惨状,先是发现阿也的学生证,接着是带血的手术刀。 这些东西倒是凶手刻意留下的证据,生怕警方找不到,就无人观看自己所参见的精彩演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牧之回到家里时,祝余坐在轮椅上,透过超大的落地窗观察着外面的月亮。 客厅的灯还亮着,看样子是专门为了等她回来的。 牧之早已累到失去了所有精气神,回到这久违的家里瞬间充满熟悉感,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闭上双眼便直直摔了进去。 祝余见状,转动着轮椅来到她的身边,脸上的表情是冷漠的,一直盯着牧之看了很久都无法说出声音。 她是想关心牧之的,可就是无法将话说出口。 “你……还好吧。”祝余沙哑着声音将声音送出口,接着扶了下脸上的眼镜,学着阿也的样子照顾起累瘫的人。 祝余倒了杯热水给人递过去,“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对了,你母亲带我去了医院,我的腿得三个月之后才能好,麻烦你了。” 牧之累到说不出话,哼哼唧唧回答对方,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让祝余给自己点烟。 讨厌烟味的某人并没有出口拒绝,反而异常顺从地拿出香烟递了过去。 在烟味传入鼻息时,祝余咳嗽了几声,接着就自觉地转动着轮椅继续到落地窗前看月亮。 这一看就是三个月过去,这三个月里牧之每天早出晚归,经常见不到人,回来也就是倒头就睡。 两人明明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却是说不上几句话,牧之为了工作冷落了本就需要人陪的祝余,她只能每天都在画画。 有时候牧之回来的时候,能看见祝余在烧画,有时候又能看见她在拿剪刀把画布剪烂。 她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说。 祝余彻彻底底站起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她手里拿着白色的玫瑰站在警察局门口。 直到牧之下班,她便走上去将手里花送到对方手中。 “什么意思,暗恋我?”牧之用着看似开玩笑的语气问对方,祝余只是扶了一下眼镜,“白玫瑰好像挺适合你的。” 白玫瑰?牧之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玫瑰花,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 “这花你哪来的。” “嗯?来接你下班的时候,在路边买的。” 祝余说得真诚,让人看不出一点虚伪。 “回家吧,我这几天自己学了做饭,我自己感觉并不难吃,我已经学会了照顾自己,阿也应该……”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阿也的。”祝余眼眶泪汪汪的看着对方,接着摘下了眼镜,“我有在好好吃药。” 实际上,药罐子里的药早就被倒进了下水道,转而代替的是糖果,甜到发腻,甜到令人恶心又黏黏糊糊的糖果。 在开车回去的途中,牧之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直到意识到这点后,祝余再次戴上眼镜。 “去我那边吧,阿也她应该很想我了。” 牧之疑惑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在下个路口掉头去了阿也先前还在世时的公寓。 -------------------- 第29章 chapter29 走进公寓,入眼便是乱作一团的狼藉,有洁癖的牧之甚至不想走进去一步。 显然祝余并不是这样想的,她摘了眼镜,板着脸将不情愿的牧之推进屋内,紧接着反手将背后的门反锁并且将钥匙折断在钥匙孔里。 牧之不明白祝余怎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大概能知道这间屋子多半是走不出去了。 “工作比陪我还要重要?你们的眼里就只有工作了?父亲是,阿也是,你也是。” “我从来就不是多余的那个人,对吧,你才是,阿也也是吗,不,都不是。” 祝余重新戴回眼镜,在嘴角扯出笑容,脚步往前走了一步,手指细细抚摸着牧之的发丝。 “我只是想要你陪我,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你了,你也这么认为的对吧。” 牧之看不穿眼前这人在想什么,她侧过头微微避开对方的手指,“是,我知道,但现在还没找到杀害阿也的凶手,我实在没时间。” 后者望着被躲开的手掌微微皱了下眉头,紧接着摘下眼镜,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口的置物架上。 随后叹了口气,褪下穿在身上的外套,“这是你的借口吗,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察觉到我对你的一丝喜欢?” 面对祝余的反问,牧之心里打上了一个问号,腹诽道:难不成她认真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强制爱加病娇吗。 牧之一想到这些背后就一阵发凉,刚想要为自己辩解,这人就已经靠了上来。 第50章 祝余眼睛通红,眼眶湿润,她一把将牧之按在墙上,手掌禁锢住纤细的脖子,根本不给一丝反抗的机会。 “你是觉得我有病,所以就可以把我丢在一边,任由我自生自灭,然后你就可以好好庆祝终于摆脱了一个烦人精。” 这不是一句反问的话,而是祝余通过自己的视角断定牧之就是这样想。 被按在墙上的某人心里无语,她拼命拍打这几乎能要了自己命的手掌。 “我答应过阿也会照顾好你的,只是最近真的……” “借口,谎言,你去死吧。”祝余压抑不住心中低吼的恶魔,重重地把牧之摔进那片狼藉之中。 牧之还未反应过来,这人就已经拿起地上沾着血的玻璃冲了过来。 “所以你还是会像阿也那样离开我,嫌我是个累赘。” 那挂在眼眶中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在了她爆着青筋的手背上。 “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你多看我两眼。”祝余说着,便扔下带血的玻璃碎片,看着手掌被划破的痕迹蜷缩在了地上。 后者甚至没来得及缓口气,从狼藉中爬起来就赶忙走到祝余面前。 她从沙发上抽出一张纸巾,将对方受伤的手包扎起来,轻声安抚。 “对不起,最近工作真的很忙,你知道的,去年又多了一具无头女尸,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死者的身份。” “阿也也这样说过,她不要我了,你知道吗,她不要我了。”祝余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落在纸巾上。 祝余哭得崩溃,脖颈处的青筋也因为用力而凸起,牧之望着她锁骨边上的烟疤,怎么都觉得刺眼。 脑海中回想起那个时候自己所做的一切,祝余用着害怕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 “对不起。”她在为自己所有做过的错事道歉,包括在祝余身上留下的所有伤害。 坐在地上的某人抹干了眼泪,双眼失神地盯着地面上的玻璃碎片。 牧之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到她这样,心里就只剩下愧疚。 “找到凶手之后,你是不是就能多陪陪我了。”祝余捏紧了手里的纸巾,顿着声音,一字一句从喉咙里发出反问。 随着声音落下,牧之愣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眼睛,还未等问出什么时候,祝余就已经扑了上来。 她将牧之禁锢在地板与自己的怀抱之间,在窗外的夕阳落在她的脸上时吻过那张侧脸。 当躺在地上的某人闭上眼,想着这人下一步该做什么时候,她竟然停下了所有动作,只是安静地趴在自己身上。 祝余侧着脑袋,耳朵贴在对方的心口上,像是在听心跳声。 牧之平躺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做出下一步动作,迟疑的手掌还在犹豫要不要附上对方的后背。 “抱一下我,我只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而已。”祝余小声地抽泣着哭声,紧接着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双手环抱在牧之的腰上,紧紧搂在怀里,她仰起头对上牧之的眼睛,这时她的脸上还挂着眼泪的痕迹,看着很是令人心疼。 祝余蹭了下自己的脑袋,下巴顺势搭在她的肩膀处,眼睛望着对方脖子上那一点点痕迹的伤口入迷。 “疼吗,很疼吧。”祝余沙哑的声音传入牧之的耳朵里,她这才敢把手掌落在那瘦弱的背上。 “伤口不深,不疼。” 祝余松了一口气,随后为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牧之的胸口上,用她的心跳声当作安眠曲,没多久就已经睡了过去。 牧之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似乎又泛起了一丝悸动,这种感觉她都忘了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从再次见到祝余的第一眼,牧之就能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她坐在垃圾堆旁,浑身脏兮兮地看着和流浪汉没差。 说不心疼都是假的,见到这一幕,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变软了。 一个精神病人失去了最好的良药,只是在几秒之间整个世界都变黑了,牧之动了想要保护她的心。 而现实却没能给她这次机会,祝余把她推开了一次又一次,用仅剩的理智为自己筑起了保护墙,坚不可摧的样子就是在对所有人宣告。 牧之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对着她的额头轻轻地盖了一个章,接着便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来送回房间。 阿也的房间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床上只有一个白色小羊的玩偶,床单还是一如既往的灰色。 她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在床上后,正准备要离开就被熟睡的人抓住衣角,牧之回头看去时,这人就趴在床上,一手扯着衣服,一手搂着玩偶。 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能知道这人是在装睡。 直到两人再次躺在一起,祝余就像闻着味的小狗,挪着位置就侧躺在牧之的胸口上,接着将玩偶放在她的肚子上,抱着一起睡。 某人只好无奈地也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可怎么都睡不着,身体被抱住令她无法动弹,后半夜迷迷糊糊中竟然起了烟瘾。 实在睡不着的她轻轻推开了祝余,来到客厅的沙发上点燃香烟。 才过去没一会儿祝余从背后抱住牧之的脖子,紧接着拿过牧之手里的香烟,烟雾缓缓从耳边吐出。 雾黑的视线里充满不安,祝余也是如此,她主动吻上了牧之,接着跨坐在她身上,双手捧着那张宛如大明星的脸。 第51章 霎时间侵入筑起的城墙堡垒分崩离析,后半夜的欲望与缠绵,紧闭着双眼感受着真实的接触。 牧之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清醒,只知道她的唇和她的吻都令人陷入遐想。 “别,别伸舌头。”她用着仅剩的理智轻轻推开面前的人,牧之没有忘记她是谁。 可祝余显然已经置身爱欲之中,几乎发疯般想要索取一切包括丢失自己的灵魂。 直到牧之顺应了她,躺在狭小的沙发上,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此时的祝余已经安然入睡,嘴里还在小声哼着阿也这两个字,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天亮时醒来,祝余已经不见了影子,她走得没有一点声音,牧之还未缓头疼的感觉就被电话声强制开机。 电话那头的人是白枫。 “广林道附近有一间废弃的宿舍,你立刻过来。” 白枫的语气没有了平时开玩笑的松弛感,里面全是严肃,不像儿戏。 牧之只好稀里糊涂跑了出去,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不知道该往哪走。 好不容易打到车,又躺在车里睡了过去。 来到电话里的地址时,这里已经里里外外围了好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她正想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打算清醒一下时,就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白枫拽进了人群里。 后者不明所以,连烟都没来得及点燃就被带到楼梯上。 “发生了什么,难道又出新案子了,我没带工具在身上。”祝余脸上写满了问号问起对方。 “没案子,嫌疑人自首了,这件事很蹊跷,这件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白枫神情紧张地解释道,上楼梯的脚步越发沉重,气氛全然没有告一段落的轻松。 直到上到了三楼白枫才示意停下脚步,走廊尽头站了几个人,其中就有祝合,牧之扭头还想询问来龙去脉,她便一言不发地将人往走廊尽头推去。 牧之喘了口气,点燃香烟就走了上去,轻轻推开了专案组同事,往门里的画面看去。 入眼的就是祝余坐在地上,手指抵着刀把刀尖顶在地上转圈,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很是悠哉。 -------------------- 第30章 chapter30 祝余的灰色外套被红色液体浸湿,脸上带着血的痕迹,她的身边还躺着一个男人,抽搐着像是在垂死挣扎。 “来齐了吗。”祝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眼镜和香烟,她将烟叼在嘴里,随后点燃,“我是周浅分尸案的凶手,包括学校里的无头案也是我做的。” 牧之的第一反应竟是觉得这人在开玩笑,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玩弄刀具的人,“你是不是没吃药?胡说什么。” 祝余眼神中带着抱歉,又在唇角扯出尴尬的笑容,她看向对方都充满了真诚,这些表现都不像假的。 “我也希望是假的,但是事情确实是我做的。”祝余回答着就已经连咳了好几声,这烟实在没怎么抽两口就给扔到了一边,“需要我在这交代还是回到那个小黑屋里。” 话音落下,整个走廊包括一整栋楼都不再发出别的声音,一直到从头到尾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的祝合站了出来,这才结束如死般的寂静。 “有什么回去再说。”他从腰间拿出手铐,随后来到祝余面前用手铐将她的双手铐住。 他全程不敢直视自己女儿一眼,怕被她看见自己眼里的愧疚。 祝余被几个刑警左右各铐住一只手防止反抗,她安静的不像话,没有想象中撕心裂肺。 她在走过牧之面前时,故意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姐姐,这个礼物你喜欢吗,这样你是不是可以陪我了,我只想要你陪着我,很难吗。” 祝余以极小的声音对牧之说,没几秒后,整个脑袋就被套上了一个黑布套。 手腕的手铐也被祝合用自己的外套挡住,一路从三楼押送至警车内。 还没等牧之回过神来,白枫已经将她拉到了一边,让她远离了警察的视线。 “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白枫一边说着,一边捡起被祝余扔在一边的草稿纸。 这张米黄色的a5纸上画着一幅画,是一朵纯白色的茉莉花,整体的颜色大多都是由白色和绿色还有蓝色所组成。 祝余用油画棒在纸张上作下一幅充满希望和阳光的画,这画中的花是否是留给其他人的线索。 自首的事来得实在蹊跷。 牧之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的暧昧,虽然那一次她喊的名字并不是自己,但她知道祝余是醒着的。 “要去现场看一下吗。”牧之说完,没等白枫跟上来就已经转身再次回到案发地点。 脏乱废弃的房间里还有弥漫的血腥味,白枫受不了这种味道,一边捂住口鼻一边往后退出这间屋子。 房间里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食物腐烂发臭的气味,这味道让牧之皱紧了眉头。 房子外的白枫已经被弄得连连反胃,牧之倒是不合时宜的笑了一下,“神经,这地方倒像是个囚禁人的。” 白枫实在无法忍受,身子又往后撤下一步,“我刚刚在门外看见祝余的时候,她可不像是什么傻子,但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是有些神志不清的。” “不用表现出来,她本身就是这样的。”牧之一边翻看着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一边回复身边人的话。 第52章 屋内的血液痕迹实在是多,牧之凭着自觉更能感受到这像是某个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分尸现场。 她皱着眉用棉签收集起这些早已干涸的样本,默默在心里祈祷这些样本还有派上用场。 “走吧,看来已经没有什么能查的了。” 牧之将手里的东西揣进兜里,转身拽着白枫去了楼下,这里还有五六个民警负责善后工作。 “白教授,牧法医。”他们齐齐向两个人问好。 某人耳朵里一听到教授这两个词,嘴角就已经出现了难以压制的笑容,她扭头用着打量的眼神扫视了一旁穿着风衣,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 “白教授,哈哈哈哈,没想到有天你也会被称为教授啊。” 笑声出来让白枫故作严肃般整理了下仪容仪表,端起了教授这个称谓该有的姿态,“别贫了,牧法医。” 白枫打趣似地逗了逗牧之。 “去医院看看那个家伙,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白枫拿起车钥匙在牧之的眼前晃了几下。 坐在车里的牧之拿出了祝余的画,左右看都不觉得这像是出自一个精神病人的手。 这幅画看着实在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还有生意盎然的希望。 “你别说,如果这幅画出自祝余的手,和去年解刨室里那幅画真的不一样。” 在等红绿灯的间隙,白枫拿过牧之手里的画,“如果两幅画都是出自同一人的手,那么她说的话完全不能信。” 牧之不能理解对方说的话,试着理解的时候,白枫已经踩下油门来到了医院门口。 她还在再追问前者刚刚在车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来到抢救室的门口,见到几个同事在焦头烂额地等待着抢救结果。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的话不能信。” 牧之不信邪的继续追问。 “反正我不相信祝余说的话,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祝余这人会非常恐怖。” “她不就是个普通的精神病人吗,有什么恐怖的。”说着,牧之又看了一眼那充满生的希望的画,接着在手机里翻到那张红色的玫瑰。 白枫只是笑而不语。 抢救室灯牌熄灭,白枫才再次张嘴说话,“建议你进去看看受害者。” 说着,她一把将人推到了抢救室门前,“这是我们专案组的技侦法医,她想看看受害者目前的情况。” 话音落下,牧之瞪大了双眼扭头看向身后的一切始作俑者。 什么,明明是你,我怎么又被当枪使了,杀千刀的。 牧之在心里骂骂咧咧,面上还要扯出笑容面对眼前的医生,“对,因为受害者是唯一从凶手手中脱险的,我们想简单了解一下。” 医生听罢,点点头同意了。 在病房内,牧之上半身靠在靠椅上,眼巴巴望着眼前的白枫。 “可能我需要你给我解释一下,祝余如果真的是凶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故意在给警方留信息?” 白枫推了下眼镜,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他的脑袋被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地严严实实的。 “受害者你好像认识。”白枫拿起桌面上的病历单朝人扔过去,牧之没力气伸出手,看着本子落在椅子上,才肯放低眼睛看去。 照片上的那个人就算化成灰她都认识。 “怎么会是他。”这人就是当初差点要了她命的人,也是杀害她父亲的凶手,“这种人,死……”死有余辜。 牧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枫严厉打断,“在受害者面前别说这种话。” 受挫的牧之气鼓鼓地走出病房,一路走到消防通道,背靠在厚重的门背上,略带发抖地手点燃了香烟。 随着烟雾散开,她的脑海里出现了父亲中枪前一秒的画面,一枪打在自己的背上,另一枪是父亲奋不顾身扑上前,为自己挡下的子弹。 身为警察的牧之很清楚不能意气用事,但杀父之仇的恶气又无法咽下。 香烟还在燃烧,身后的门就传来了被推开的声音,她抬头望去是无比憔悴的祝合,原本的鬓角处的白发又多了些。 “一个警察的女儿是个杀人犯,这事传出去……”祝合没把话说完,就先嘲笑起了自己。“她招了,一进去就招了。” “说实话,你也没把她当成自己女儿吧,如果真的有感情,你根本就不会把她过继给一个死人。” 牧之的话跟淬毒了似的,字字句句硬生生戳进了祝合的心里。 “你在医院守着,我去局里看看她。”牧之的捻灭烟蒂,走出消防通道。 一路开着车回到局里,直奔关着祝余的审讯室,走到门口正准备打开门时,做了一个重重的深呼吸,接着又检查了几次身上并没有什么刺鼻的烟味才走进房间。 祝余的手和脚包括脖子都被用特制的铁链固定在椅子上。 她没法低头更没法做出任何事情,双眼无神地盯着面前的摄像机。 滴答,滴答,滴答。 祝余小声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并且一直重复着,直到牧之进来也没有停下。 牧之看了眼放在桌面上的审讯资料,呼出一口浊气。 “杀害周浅是精神错乱时无意识的举动?” “不,我是清醒的,当时那把刀就在我的手边,她越跑我越是心疼她,滴答,滴答,滴答……”祝余回答完后发出了类似水滴的声音。 第53章 “我记得她没挣扎,没逃跑,眼里也没我。” “好奇那具躺在学校绿化上的尸体是谁吗,我不告诉你,哈哈哈哈……” “你说你的工作忙,我答应你帮你找到凶手,那你可以多陪陪我吗。” 她垂下眼眸,长舒了一口气,连着带出更为惊人的话。 “我只要白枫来审我,到时候我什么都说。” -------------------- 第31章 chapter31 显然牧之并不是这样想的,看着证词,又看着案发现场的所有报告和尸检结果。 祝余说的话和现场并不匹配。 她口中所说“死者并未挣扎。”,而通过对现场的模拟,死者死前曾多次发出过求救,在血液中也提取到了关于药物残留的痕迹。 种种迹象表明死者生前遭受过虐待,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精神控制,强行喂药等。 “等白教授来,希望你能和我说实话,祝余,我认识你十年,我并不信你会是一个杀人凶手。” 牧之的声音落下,祝余微微摇头在唇角处扯出淡淡的笑容。 “那只能说明,你和她并不了解我,没有人能真正去了解谁,所见到的一举一动你也无法判断出真伪。”祝余的声音疲倦,给人一种说完话倒头就睡的错觉。 而事实也是如此,在话音落下后没了任何声音。 某人透过电脑屏幕上,看着她闭目养神的样子,眼镜挂在她的脸上,不知为何就是能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样子。 时间还未让她多想些什么,紧闭的门响起推开的声音,白枫手里拿着一支作画用的铅笔还有一张素描纸。 她拉开牧之身边的椅子顺势坐下,先是照例看了眼所有审讯资料后,又给毫不客气地扔到一边的空位上。 “祝余,患有天生的精神障碍?在小学的时候就查出了双向情感障碍,这些都去检查过吗。” 白枫问的不是作案动机,而是更感兴趣的精神疾病。 “精神障碍能具体说一下是哪方面的吗。”这才刚将话说完。 牧之就拿出了她的病历单,“这有。” 她闻声看去轻轻推开了递过来的病历单,“我不看这些,我要她亲自说。” 这间屋子里传出来充满了来自白枫的压迫,连旁边的牧之都吓得不敢多说什么。 “需要我给你列举吗,精神分裂,双相,抑郁,妄想,进食障碍,强迫,焦虑等精神症状,首先需要排除后三个,我们来围绕着前四个慢慢分析。” 白枫将资料记在了笔记本上,转头看向了眼祝余的表情变化。 祝余面无表情,眼神涣散,直勾勾盯着摄像机的镜头。 “我骗了你们所有人,我吃了药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有多肮脏,我忘不了她安慰我的样子,很温柔很……” 祝余缓缓从口中挤出字眼,像在拼命回想当初发生的一切,“我能从她的眼睛里看见恐惧,她好像在恐惧我,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我怎么什么都没做。” “我甚至忘记发生了什么,我看见了,我想做些什么,我想救她的,我怎么什么都没做。” “一把刀,没有理由没有预兆地刺向她的心脏,鲜血和挣扎在我眼前散开,我怎么什么都做不了,鲜血好可恶,弄脏了地板还有她。” 疼不疼,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 “太模糊了,我实在想不起来了,记不清了。” “她对我很好,我没理由害她,相信我,我没理由害她,我当时真的很想做些什么,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想把事情变得这么糟糕,我在努力弥补了,可是为什么还是变成了这样,我每天还是生活在垃圾堆里。” “所以,她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 “不知道。” 祝余的意识瓦解,精神错乱到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我怎么什么都做不了。 白枫缓缓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接着把刚刚写好的东西给撕成碎纸片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 牧之能看得到她扶额的动作充满无力感,她想上前安抚祝余陷入混乱的暴走情绪。 这才刚站起身,祝余突然大声地吼了一句。 “我看见了,我看见凶手的样子了,他……” 听到凶手两个字,牧之停下所有动作,就连陷入僵局的白枫也顺势抬起头,露出了一副感兴趣的神情。 “我当时,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白枫又叹了口气,“给她拿瓶水喂一片缓解情绪的药,过三个小时再审,可能她是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又因为惊吓过度无法作出反抗,所以会想时才会说出什么都做不了的话,这是身体的自我防卫,正常,让她歇会儿吧。” 牧之点头应下,拿出自己的水杯还有随身携带的药,为对方喂下去。 祝余吃过药后,安静不少,白枫便轻咳一声示意她走出牧之跟着走出来。 在审讯室外面透了口气,白枫看向身边完全没有休息好的牧之充满心疼,“为了这个案子你付出了很多,结束之后放松一下,看看都没有以前的样子了。” 事实确实如此,牧之彻底投入案件之后,忘了打扮自己,从从前的赏心悦目成了怎么恶心怎么来,每天两点一线,同时也是整个专案组下班最晚的一个。 第54章 如今一年过去,始终没有找到突破口,而自首的凶手也只是一个疯了的目击证人。 “等审完她就让她去医院好好休息吧,看来也是累了。”牧之靠在墙上对白枫说。 “剩下的我来吧,对付这种人我懂得比你多,让我看看她究竟是凶手还是目击证人。” 牧之疲惫地叹了口气,又打了个哈欠扭头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约莫四个小时之后,白枫推门走进了审讯室,祝余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下一轮的审讯。 她见到进来的人只有白枫一个,眼里还闪过一些失落。 “喜欢画画啊,给我画一个呗,我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能亲自问问一个充满艺术细胞的画家。” 说着,白枫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铅笔和素描纸走上前,“请随意发挥,不过时间有限,需要在十五分钟内完成。” 祝余答应了下来,看着被禁锢了一晚上的双手解开了枷锁,她先是不自在地扭动了手腕,又看了眼周围架起来的三个摄像头。 捏着笔的手指握得更紧了些,如今她要在三台摄像机的记录下,要画出一副完全正常且只传递了部分过往信息的话。 她哏了哏,在脑海中稍作思考后,落下了第一笔。 直到作画结束,才用了十分钟,画纸干净整洁,画得内容生意盎然,一个美术生能够画出这幅作品不足为奇。 白枫从桌上接过画,与此同时,牧之也从医院里把这个消息传了过来。 牧之的推开审讯室的门,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生气与严肃,她急匆匆地冲到祝余面前。 手里还拿着被害人的证词,直勾勾地怼在祝余眼前,另一只手还拽着她的衣领。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又不是凶手,为什么要打电话自首?” 牧之几乎用尽全力吼着,拽着的衣服也没松开,一旁的白枫见状更是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出手伤人的不是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为什么会打通电话自首,狗东西,说话。” 祝余双眼空洞地看着对方,任由发怒始终不为所动。 紧接着侧过头看向一旁的白枫,满脸写着无辜,“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 显然牧之已然被气消,她将人拎起又给重重扔在椅子上。 白枫倒是笑了出来,一副不像在安慰人的样子走上前,从牧之的身后拍着她的肩膀,轻声说。 “她通过测试了,真的不是凶手,联系祝队做个思想教育,就把人放了吧。”说完,她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是24小时了。” 说完话,白枫就收拾好自己的所有工具,潇潇洒洒地离开了审讯室。 现在整个房间就剩下尴尬的两人四目相对,你望着我,我看着你,任由谁都不再多说一句话。 原本已经离开的白枫又不合时宜地推开门,她从门外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包括摄像机也处于关闭状态后,才把话说出口。 “牧之,下班之后我等你,一起去吃个饭。” 人走话无,空气又再次陷入寂静。 紧闭的门再次被人推开,这次进来的是穿着一身笔挺夏装警服的祝合,蓝色衬衫将他衬得更沧桑了些。 他几乎是一夜之间白了头,脸上也都是疲倦。 祝合来到审讯桌前,摊开面前的笔记本,紧接着重复了一遍报假警的后果,他面对祝余已经无话可说。 念完结果之后,拿起钥匙将禁锢在祝余身上的枷锁解开,“通知家属,可以回去了。” 重获自由的祝余被牧之带出警局,她坐在牧之的车上,老老实实等着对方下班。 祝余在嘴里小声地念着,“滴答,滴答,滴答……” 一遍又一遍地数着时间。 车门被人推开,但来的人不是牧之,而是白枫,她坐上驾驶位,以最快的速度反锁车门。 “别想着挣扎,祝余告诉我,你是谁,看着我的眼睛。”白枫双手扶着祝余的肩膀,藏在眼镜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你不是精神分裂,你是人格分裂?” “我不知道,报告上写的是精神分裂,这两个有区别吗。”祝余回应了对方的眼睛,说出口的话不带任何语调,仿佛是念出提前设定好的话。 -------------------- 第32章 chapter32 白枫又看了一眼这副画,随后给揉成团扔到后座上。 “人格分裂,精神分裂……”白枫小声念叨着,祝余的种种表现都在表明这人患上的就是精神分裂,可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当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牧之不合时宜地敲响车窗,祝余看去时,面对的是她微润的脸颊。 牧之脸上笑嘻嘻的,看着神志不太清晰,“开……门。”她用口型对着白枫打信号。 车门打开后,牧之直奔后排座位躺了下去。 “她怎么了。” 白枫对着祝余问,而后者只是摇着脑袋表示无辜。 “我没什么,就是刚刚不小心,喝了一点带酒精的东西,小麦果……”汁,汁字还没被她说出口,就已经陷入了睡梦之中。 驾驶位上的某人无奈,她只好硬着头皮将车辆启动。 来到牧之家的别墅门前,陆女士就已经站在门口守着,白枫见到陆女士后,连眼睛也没抬一下。 第55章 她先是看了眼陷入昏迷的牧之,紧接着又看了眼走神的祝余。 无可奈何,即使不愿意也得下车把人给扶到陆女士的身边。 白枫扶着牧之,一只手又抓着祝余,接着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出现在对方面前。 “那个,她好像喝酒了,这个精神状态不好,这个喝酒的喂点过敏药,精神状态给一片安眠药,睡一觉就好了。” 她才把话说完,脸就红得不像话,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就连说话都会脸红,说起来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陆女士面露尴尬地接过昏迷的祝余,“谢,谢谢你。” 白枫没等人把话说完,扭头就离开了这里。 离开后的白枫双眼盯着一棵树入了迷。 等到牧之醒了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刚从床上爬起来就感觉到脑袋像被什么东西凿开了似的。 想要伸手去摸放在枕边的布洛芬,结果摸了空,再抬头看,祝余已经坐在她的办公桌前,蹲在椅子上用平板看动画片了。 牧之只好强行忍着头疼下床,走到祝余的身后,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旁。 “小傻子,在看什么动画片。”牧之微微俯身问,眯着近视的眼睛看向屏幕,“黑,猫,警长。” “嗯,正义的黑猫,我们养只猫吧,家里门口有几只流浪猫,我们带回来吧。” 祝余用的一直是我们,这让牧之恍惚了些,她皱着眉头显然不太相信。 “为什么要养猫。”牧之问;因为她实在想不到养猫的理由。 “想养,反正你工作这么忙,我想要小猫陪我。”祝余关闭了平板上播放的动画片,扭头看向身后的牧之,“不会不答应吧。” 理由充足,牧之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好好,养,我的药呢,头快疼死了。”她才说完,抬头一看那药就出现在桌面上。 吃过药后恍惚着陷入床中,双眼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和复古的金黄色吊灯入了迷,“等我睡醒陪你去抓猫,现在你先看一下动画片。” 祝余失落地低头再次解锁平板,乖巧地戴上耳机,继续趴在桌面上看动画片。 等到中午,布洛芬的药效过去,牧之这才慢悠悠的下了床,看到祝余还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平板电脑里播放的黑猫警长已经成了大耳朵图图。 牧之揉着略显凌乱的头发下床,紧接着将脑袋搭在她的锁骨上。 “你就这样看了一整天的动画片吗,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的声音慵懒随性,听着平易近人,与平常在单位里的样子,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祝余先是关闭了平板屏幕,再是扬起头看向身后的人,“嗯,看了一天了,陆阿姨不在家,没人陪我玩。” 这人出口的声音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说着总感觉下一秒会哭出来。 “我感觉得先吃饭。”牧之语气肯定。 随后便来到浴室洗漱,紧接着换了一件豆沙色的吊带裙,裙长刚好能够遮住脚踝,原本微卷的长发特意弄成了一头直发。 随意打扮一番过后,兴致冲冲跑到客厅,满脸期待地望着坐在沙发刷视频的祝余。 “看,我新买的裙子,怎么样,今天本小姐难得休息,终于能把藏在衣柜里的裙子翻出来了。” 祝余抬头望去,她的脸上画着毫无攻击性的淡妆,吊带裙的背后露出了她的蝴蝶骨,但美中不足的是上面有个弹孔。 “应该再穿个外套。” 牧之能理解她的意思,扭头回到房间笑嘻嘻地披上了一件西装外套。 等到了商场后,祝余就紧紧地拽着姐姐的衣袖,说什么都不愿意松开,周围的装潢就算再豪华,也提不起一丝兴趣。 两人来到了四楼美食城,随意走进一家粤菜店,椅子还未捂热,牧之就在无意间抬头,通过屏风的缝隙里见到两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陆女士穿着白色的西装,长发特意弄了个微卷的波浪造型,平时的淡妆已经被浓妆盖过。 如果不仔细看,牧之还以为那边坐着一个绝世温柔的邻家自带故事感的阿姨,但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亲妈。 而她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平时能接住自己那些莫名奇妙的梗的白枫。 牧之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个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们甚至一起吃饭,甚至是暧昧般并排坐着一起吃饭。 牧之显然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将眼镜摘下揉了揉眼睛,重新戴回去再看,原先的两人就是陆女士和白枫。 她愣了几秒后,扭头看了眼祝余,并提出换座位的请求, “我们换个位置吧,这有点吵,我看靠近屏风那边刚好有位置,我们去那边吧。” 祝余没有拒绝的机会,换了位置之后,牧之的心思完全不在吃饭上,注意力全在身后两人的谈话中。 白枫:“对不起,我当时是做的过分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陆女士:“怎么敢说你过分呢,只能说你做得太好了,非常好,当初一个人把我丢在国内这件事,做得非常好,才会让我有现在的生活。” 牧之的眉头皱了又皱,听这意思像是她们认识的。 白枫:“我不是这个意思,陆若,你听我解释,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第56章 陆女士没听完白枫的话,就拿起东西准备离开。 这下轮到牧之慌乱了阵脚,她拼命想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结果还没低头,就已经被认了出来。 陆女士见到牧之是充满意外的,她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其他熟悉的人,随后又将视线落在白枫身上。 “你叫她来的?”陆若质问的声音响起,让原本在学校里就是严肃又充满搞笑气息的教授,在这一瞬间出现了慌乱。 白枫急忙想要为自己解释,结果陆若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不用说了,别解释。” 这是第一次,牧之看见了白教授脸上的慌张与震惊。 她赶忙放下手里的事,追上了陆若的步伐,“不是,我真没叫她来,她自己要来的,真是碰巧。” “白教授连这也要用巧合解释吗,那在学校被我看见的那些也是巧合吗。”陆若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为了不气上头当街扇这人两巴掌。 “当时她扑上来我一把就推开了,我说我有女朋友。”白枫费劲巴拉的为自己解释。 牧之在一旁听得真切,吃瓜居然吃到了亲妈身上,她甚至还拉着祝余一起来看这热闹。 “她俩什么关系啊,怎么感觉不简单。”牧之拉了拉祝余的衣袖,“前任吧,你怎么这么八卦。” “不,这不叫八卦,这是了解父母爱情。”她绕着弯解释,“难怪我总觉得陆女士半直不弯的,我和她出柜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根据调查得知,同性恋有可能会遗传,也有些是后天环境影响。”祝余并不感兴趣这些感情,现在她只想填饱肚子。 牧之只好一个人偷偷跟在身后,从商场一路跟到负一楼的停车场,大脑内的cpu都烧了也没想出来两人是什么关系。 白枫的辩解还在继续,这时陆若才找到漏洞拽住旁边的牧之,“走,我请你们两个吃饭。” 白枫被丢在原地,委屈的眼神仿佛在说三个字,那我呢? 陆若不想管也不想在乎这些,拽着牧之就往电梯门前走。 电梯里,牧之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和白教授认识?” 陆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你为了案子好几个月都没休息了,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就吃这些吗。” “陆女士,你别扯开话题,我问你,你是不是和白教授认识。” “你不是都听见了。”陆若对牧之没有了任何耐心,走出电梯后直冲祝余身边。 牧之扶了下眼镜,微微叹出浊气,紧接着在脸上挤出笑容,顺势的坐在了母亲的身边。 “这件事晚上再问你,居然敢瞒着我到三十岁,我说你怎么不再谈了,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她小声低语地对陆若说道,随后抬头露出温柔面对眼前的祝余,还拿了一双筷子给她夹菜。 -------------------- 感谢在2024-05-05 23:34:40~2024-05-13 23:3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过雁无书离鸾恨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chapter33 吃着饭的同时牧之始终没把自己的眼睛从陆女士身上挪开,总觉得这人她知道些什么。 一顿饭并不算愉快,晚上回到家里,牧之就把祝余推到她自己的房间里。 她在客厅点燃香烟后,用审讯犯人的眼神看着陆女士。 “你最好和我解释一下你和白枫的关系。” 陆女士故意不看她的眼睛,嘴里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说着:“还能有什么,你不是都听见了,我去开会了。” 找到机会她便开溜,空荡的客厅就剩下了牧之一个人。 她躺在沙发上,短暂的冷静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又抽烟了。”声音是从祝余的喉咙里传出来的,她手里拿着眼镜擦拭着镜片。 牧之看了一眼,笑着将烟头熄灭,“好了,不抽了。” “你答应我要去找流浪猫的。”祝余擦拭完眼镜后放进了外套口袋里,“算了,你们说的话从来不会兑现。” 听到这番话,牧之不情愿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行,现在去,我陪你去。” 祝余没理这人,转身回到房间锁上了门,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不去了,你明天就去忙工作吧,我一个人可以。” 紧接着,门后没了任何声音,牧之无奈地摇头,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换身衣服继续瘫在沙发上看法治栏目。 电视上播放着各类的杀人案,分尸案,其中就有一件过去了二十年,至今没有凶手任何信息的分尸案件。 如今再见到这个案子,又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鱼龙混杂,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具尸体的杰作是出自那群人之手。 她先是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早,还有时间,牧之盘算着,便给祝合发去了一条信息。 下一秒,她就已经出现在了警局门口;她倚靠在车门框上,手机屏幕上还在播放着短视频,内容是关于那场案件的解说。 “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案件了。”祝合凑上去看了一眼,“老牧他手里好像有备份,当初的卷宗我找找看,应该不难。”说着,他踩灭了烟头。 随后领着牧之走进档案室,借着手电筒的光翻找到二十年前的卷宗,同时她在无意之间看见了一件关于牧先生的案件。 第57章 她将档案袋抽出递给了祝合,“我父亲的这个案子,不是结了吗,为什么会放在这。” “老牧的案子看似意外,其实他查到了关于那件分尸案的线索,确实是和某社会组织有关,其中涉及了不少黑色产业链。” “他中枪身亡就是因为这个案件,不然他们不会故意开枪打死一个警察,而且他们上面有人,坐了几年牢就出来了。” 牧之蹙眉顶舌,紧接着重重呼出一口气,手里拿着父亲的卷宗和那件分尸案的卷宗。 “祝队也不想在退休之前留下遗憾吧,我现在回去写申请,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一定没有,我要知道二十年发生了什么,我更要找到杀害阿也的凶手,杜羽衡我也会找到的。” 祝合瞅了一眼过去,随后便抽过她手里的档案袋,“这些案子都被封存了,你命不够硬,就别碰。” 他一边说一边将牧先生的档案袋放回远处,“这个案子也是,看看就算了,真要去破,我怕你们老牧家绝后,毕竟他就你这一个孩子。” 牧之偏偏不相信,把放回去的档案袋和祝合手里的一并拿了回来。 “我就要查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你怕死就让我自己查,我最不害怕的就是死。” 毕竟早就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无所谓。 她拿着档案袋一头冲出这间屋子,随后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就打开电脑开始写申请。 祝合见她视死如归的样子,大概就知道这人多半开始认真起来。 “既然你要查,我就陪你,兄弟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不能束手旁观。”他拉开属于自己位置的椅子,同时也打开了电脑并写下报告。 这一晚牧之没回家,写完报告都已经是凌晨三点,干脆直接趴在工位上睡觉。 直到天一亮,两人一并将申请报告交上去才同时松了口气。 牧之警局门口望着高高挂起的太阳,那光刺进双眼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她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还未从递交报告中缓过来,祝合就带来了两个不好的消息,他点燃香烟,脸上充满愁绪,“两个不好的事情,医院的那个病情恶化没了,今天早上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听见这个又字,牧之不禁背后一阵发憷,“凶手是触发了什么紧急任务吗,没完没了了。” “不过还有一件好消息。”祝合故意说话大喘气,“尸体就在解刨室,去看了你就什么都清楚了。” 他说着就将人一路推到解刨室,“你先换衣服。” 牧之换过衣服,头发也给扎了起来,拿上手术刀便不明所以般来到解刨台前,躺在上面的尸体只能说,很丑,丑得千奇百怪。 光从尸体的处理手法上看,一眼就能看出慌乱和紧张,切口表面不平整,皮肤组织有明显尸斑,显然不是出自杜羽衡之手。 她刚要动手开始工作,祝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说这是模仿作案,还是杜羽衡的障眼法。” “我偏向前者,这个案件外界本就比较在意,包括媒体和多家线下报纸都有报道这件事,很显然就是模仿作案,要把锅甩到杜羽衡身上。” 牧之希望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好了,我要开始工作了。”说着,举起手术刀打开了专用的录音设备,“别玩手机了,干活。”她示意一旁趴在桌上玩手机的助理师弟。 …… 解刨工作很快结束,牧之在下午拿着尸检报告走出来,她先是扔在祝合的桌上,紧接着懒腰还没来得及伸,就看见自己工位旁的空位搬来了一台新的电脑。 “我怎么不知道来新人了。” 祝合看着报告,语气淡然,“徐思若,她申请加入我们专案组了,白枫退出了调查,现在是我们组的心理学顾问。” 牧之皱着眉,看着东西被其他同事搬进来,便好奇了起来,“白教授怎么成了顾问。” “你不知道吗,单位规定,直系亲属不能在同一单位,徐思若要进来,白枫就只能退出。” 一直到现在,牧之才知道徐思若是白枫的女儿;她还没缓过来的时候,徐思若手里就端着一杯奶茶手里还提着几个奶茶袋子。 她望了望周围,找到自己专属的工位前坐下,紧接着笑嘻嘻地发奶茶。 当徐思若来到牧之面前时,特意提了一杯美式递到她面前,“你乳制品过敏,就别喝奶茶了,喝咖啡或者果茶。”说着就要找出另一个装着果茶的袋子。 牧之没接过她手里的奶茶,反而看向她的眼里充满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过敏的。” 徐思若抿了一口奶茶,“我就是知道。”她笑嘻嘻地将咖啡和果茶一并塞进牧之怀里。 随后来到自己的工位上,看着满配的电脑主机还有几块显示屏摆在一起,几乎要把这三人的座位给占满了。 手里拿着奶茶袋子的某人回头看了眼老大,不可置信的眼神仿佛在说,这也行? 祝合喝着奶茶毫无违和感地耸了下肩头。 “既然都见过大家就不用做自我介绍了,徐思若连续蝉联三届全球网络安全大赛的冠军,因为总共就举办过三次全球比赛。” 他的声音高昂但充满敷衍,他可不喜欢当着四五个人的面去介绍另一个人。 牧之将手里的袋子还给了徐思若,紧接着拉来办公椅坐在她面前,“你为什么非得加入我们专案组。” 第58章 “真想知道原因。”她叼着吸管,故作迟疑般问,“事实就是我倒是要找出来杀害周浅的凶手,因为我对周浅很感兴趣。” “因为网络安全?”牧之试探着她,如果不是因为阿也在初中的时候参加过一次水赛,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原因能够吸引到这位天才少女。 徐思若笑了笑不说话,打开了自己的电脑,随着散热风扇的响起,她的脸上更是掩盖不住的笑容。 牧之虽然不懂电子产品,但也能猜到价格不菲。 而事实也是如此。 三四个堆成墙的显示器同步亮起,徐思若就从书包里拿出自己专属的鼠标键盘。 “这很贵吧。”牧之的小助理是个超级游戏发烧友,他光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价格不可预估,“就光这几个电竞屏都得小一万吧。” “贵肯定贵,这些都是定制的,是市面上没有的型号,所以要是按照市场价估算的话。”她朝人伸出了两只手,比出了五这个手势,“差不多这么多。” “反正我妈出钱,我可是求了好久,我说我去上班她才给我买的。” 小助理投来了羡慕的眼神,紧接着扭头可怜巴巴地看着牧之,“干妈,你看看人家,我也想要。” 突如其来的一句“干妈”让牧之连着咳了好几声,她吓得连忙摆手。 “我没你这个不孝子不要乱叫。” -------------------- 第34章 chapter34 小助理撅着嘴模仿着牧之刚刚的话,欠打的模样让当事人白了一眼过去。 牧之不想搭理这人,嫌弃地拎起衣服一路揪着往解刨室里丢,“最近案件有点多,先解决完再说。” 时间一直到下午,出完外勤的祝合灰头土脸地回来,他甚至来不及休息。 “又有一具尸体。” 他拿出现场的照片,一一摆在身后的白板上,“从周浅案到现在,一共发现了四件一样的案子。” 短短半年四具尸体,数字听着吓人,牧之倒是故作轻松般叼着棒棒糖走到祝合面前,随意抽过其中一张照片。 她只用看一眼就知道这绝不出自杜羽衡之手。 “尸体切割并不平整,皮肤表面还有明显尸斑和淤青,这应该是模仿犯案。” 牧之肯定地说,又看了一眼昨晚上发生的案件,切口也是一样,像是慌乱之中随意落下的刀。 “今晚出报告,类似的案件决不能再有了。”祝合给牧之下了死命令。 “难不成她真的杀疯了,不过挺好的,至少死者头颅还在。”她还有些庆幸,头颅还在就能更好地确定死者身份。 随后她一头扎进解刨室,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她拿起手机就收到了一条陌生信息。 牧之看了眼便知道又是杜羽衡发来的挑衅信息,这几个月下来,类似的消息实在太多,杜羽衡就像每星期上班打卡般,准时准点给她发送短信。 当她正打算上报的时候,祝合满手是血地跑了过来,牧之见状还笑着打趣,“怎么,你这是杀人了,慌成这样。” 但显然面前的男人并不想开玩笑,“祝余自杀了。” 这两个字怎么听着这么陌生,牧之蹙眉看着对方,有些无语地笑了出来,“她怎么可能会自杀,我每天盯着她吃药的。” “她没吃药,那些药全都是糖。”祝合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带着慌乱。 牧之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去了医院。 半夜打不到车,她就用跑的,一路狂奔地跑到医院。 抢救室的灯在亮,到了天亮都没熄灭。 她坐在铁质的躺椅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握成拳头支撑着整个脑袋,这一刻的牧之只觉得心情复杂,暗藏更多的是自责和后悔。 一瞬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更不知道怎么面对早已死去的阿也。 直到一滴泪落下,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眶湿润。 无助地望着抢救室的大门,挠着头又看着手机,总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来分散注意力。 最后她直接倒在了躺椅上入睡,半醒半睡中想的全是祝余被护士推出来,宣布脱离生命危险的画面。 脑海里还有关于她的一切,从初见时她低着头吃饭的样子,还有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她的每一刻的每一个表情都一一浮现,唯独没有她的笑容。 直到从梦中惊醒,垫在脑袋下的白大褂都是泪痕,牧之很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从半夜一直守到了上午十点,祝合这才匆匆赶到,他看着牧之满脸憔悴的样子都充满了心疼。 “回去好好休息,打的车已经到了。” 牧之不想离开这,她怕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小傻子,“没事,我还能撑,你回去吧,我守着就好。” “你听着,祝余自杀和你没有关系,是她自己没有吃药出现幻觉,你要做的就是回去好好休息。” “是我的错,是我没发现她换过药,是我没好好陪着她。”牧之推开了祝合,说什么都要守在这里。 祝合咬着后槽牙看着满脸憔悴又自责的人,现在说再多都没有用了。 他拍了拍牧之的肩膀,接着离开了医院。 抢救工作持续了两天,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负责手术的医生一脸倦容,“病人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之后就不能保证了。” 第59章 “她是用什么自杀的。”牧之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明明自己已经把所有尖锐物品包括易碎物都给收了起来。 医生重重叹出一口气,回答,“吞药和石头泥土之类的异物,呕吐至脱水后胃部出现强烈收缩,外伤包括头部的猛烈撞击,手腕处被类似鱼线或某种线状物体切割的痕迹。” “病患是被她父亲送过来的,送来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休克了。” 用线自杀。 这是牧之听过最荒谬的凶器,光是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胃被异物刺破加上大出血,日后饮食尽量清淡些,如有需要服用其他药物这些得去多了解,万一再刺激到胃,最坏的结果就是切除整个胃部。” 医生交代完全部信息,祝余被几个护士推到了重症监护室。 牧之懵了,她愣愣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究竟是有多想死,才会用线自杀。”牧之自言自语,可她没有办法放下工作和放下阿也的事。 在两难之中却选择了逃避,还没等下一步结果就跑出了医院,坐在车里望着窗外闪过的画面。 心情几乎复杂到极点,双手握成拳头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为了实现已故友人的心愿,牧之终其一生,或如父亲一样,一直追求真理的梦想。 这才刚回到家,又被祝合叫去了医院,许是祝余感受到了要被放弃,她再次陷入了生命的泥潭。 直到病危通知书拿在手里,祝合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又低头看着身上的警徽。 “怎么选择看你吧。”祝合无法替祝余决定一切,他也无权干涉。 牧之看着祝余的名字怎么都觉得刺眼,心脏的疼痛让她落下了眼泪。 每天和死人打交道,现在才知道生命有多脆弱。 她知道祝余活得很痛苦,所以自私的替她选择放手,递去通知书时,落下的眼泪有苦也有自责。 我对不起很多人,但最对不起的是你们两个。 牧之放弃了祝余的生命,她要将祝余归还真正属于她的阿也身边。 挺过去,我就对你负责,一定;牧之背过身暗暗发誓,只要祝余能再次从抢救室里出来,她就说到做到。 但好在祝余挺过去了,她被推了出来,这次是进的普通病房,牧之松了口气,望着还插着管和呼吸机的祝余,或许是自责,让她跪在了昏迷的人面前。 祝合见状赶忙把人扶起来,他见到这样的牧之自然也不好受,“你这是做什么,她能活下来是她自己的命数,和你没关系。” “如果她挺不过去,我是不是就成了杀人凶手。” “她活下来了。” 是啊,她活下来了。 …… 祝余昏迷了半个月,牧之就在身边守了半个月,几乎寸步不离的照顾,带着阿也的爱去照顾她。 “你好像拿不起画笔了。”牧之看着她右手手腕,根据医生说的,她是往死里割下去的,伤到了神经并且无法修复。 病床上的某人疲倦的眼睛眨了眨,在脸上扯出苦笑,“一个无法集中精力的精神病,画画似乎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这些年,祝余一直在用画画的方式逼自己集中精力,而结果都会是脾气如暴走般破坏着周围的一切,否定认真画出后的作品,再一一销毁。 她一直都活在这般水深火热之中。 “没事,我和你一起,欠你太多了,债也得还啊。”牧之眉眼温柔却止不住心疼眼前毫无血色的祝余。 祝余呼出一口气,拒绝了对方,“我可没忘记你做过的好事,挽回形象已经晚了。” 这番话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的,牧之以前做过的混蛋事很多,光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后者点点头脸上露出尴尬,应和着回答,“那……我该以怎样的身份面对你。” 她们之间做过的事不少,一个名分只是为了更好面对彼此,祝余看了看她的脸,五官生得好看,俨然一副大明星的模样,看着又怎么能不心动。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你的心里和我的心里,都有各自无法放下的人,这不公平。” 牧之缓缓眨眼,望着房间的程设试图缓解尴尬。 她摘下挂在脸上的半框眼镜,留在了祝余的枕边,“我出去透口气。” 这副眼镜是牧之最宝贝的东西,虽然不贵但很有意义,是读高二近视加重时,父亲带自己配的。 随着度数加深,镜片换了一次又一次,镜框她仍旧不舍得换,这一用就用了十三年,平时磕着碰着一点都心疼到不行,光是维修次数都多得数不过来。 没了眼镜的牧之凭着感觉走到消防通道,点燃香烟后,掏出手机看着便签里记录着阿也的小作文。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抽了一口烟,又吐了出来。 阿也,我放下了。 再次回来的时候,祝余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我对于阿也只是把她当作朋友,很好的朋友,你知道的我这人拿得起放得下,就连算命的人都说我的面相看着就薄情寡义。” 当然,后面四个字是开玩笑的。 祝余被她逗笑,“既然都薄情寡义了,那我为什么……”要选择你。 剩下的话牧之没给她机会说出口,便出声打断。 “因为我喜欢你。” 第60章 “我……”祝余无语发笑,“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我想对你认真,这话不假我发誓。”牧之脸上挂着真诚,生怕眼前这人说出一个不字。 祝余还在笑,只是这笑并不由心,她侧过脑袋避开那双眼睛,“你回去工作吧,我想想再和你说我那天见到的那个人吧,我也想早点抓到杀害阿也的凶手。” 她没正面拒绝牧之,但又在言语中逃避了对方。 -------------------- 第35章 chapter35 牧之被赶出来上班,有大半个月没回来这里,竟然还能感觉到有些陌生。 工位旁边的徐思若正抖着腿玩4399小游戏,手边还有几杯空了的奶茶杯。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喝奶茶。”牧之边打趣边拉开椅子坐在徐思若的身边,“上次问你那个电脑多少钱,你帮我弄个过来。” 徐思若脸上没了轻松的笑容,扭头看着牧之都带着几丝警觉,“你想干嘛,我可不给你免费拿,要钱的。” “我像没钱的样子吗,帮我弄来给那个谁就行了,省得天天在我耳边吵来吵去。” 她缓缓点头,言语中带着难以启齿的勉强,“可以是可以,但。”随后故意拖长了音勾起了牧之的不耐烦,“但,你知道的,我不打白工,得多给我点好处。” “包你下半年的所有奶茶,这件事我对白教授保密。”牧之一秒懂得里面的意思,于是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 徐思若晃着办公椅,随后示意对方看正中间位置的白板。 “那两起案件破了,就是模仿犯案,抛尸和行动轨迹完全没有。” “那个叫什么,规划,一查监控,验dna之后,还没摆证据就自己招了,大概也就一天就抓到凶手了,动作真快。” “知道你在医院照顾证人,所以就没通知你。”徐思若脚尖点着地板,转着椅子,“我和你说,你不在的这二十几天,发生很多事。” 她又没说具体发生了什么。 牧之深知从这人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无趣地起身走到祝合身边,她朝人递去一支香烟。 “祝余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也不用插管了。” 祝合正吃着饭看着桌面上的报告,听见动静后抬头望去,直到对方把话说完。“嗯,等到她把口供录完,配合其他同事做完人像画像工作后,就不用管她了。” 她露出苦涩,只能勉强点头答应下来。 “对了,学校楼下的那具尸体找到身份了,是一家福利院的前院长。” 提到福利院,徐思若就滑着轮椅冒出脑袋凑过去,嘴里叼着的奶茶吸管在见到照片的同时,落进了杯里。 “诶诶诶,这人我见过,小时候见过。” 照片上的女人尖酸刻薄,光是看着面相就不像个好人,面露妒忌和猜疑的凶狠模样。 “这人反正就不是什么好人。”徐思若拿过照片,歪着脑袋再次打量着照片,“等等我查一下,好像除了在福利院见过以外还有一个地方见过。” 她拿着照片一路滑着椅子来到自己的位置上,紧接着上传照片在系统里筛选了一遍。 牧之看着照片上的人也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一直到系统找到这人,更多详细的信息出现在徐思若的电脑屏幕上。 黎椒自治区福利院院长,因涉嫌虐待拐卖儿童罪,依法立案,现如今为在逃人员。 这几个字眼进入牧之的眼睛,这才想起阿也前些年和自己说起过这人。 牧之深吸了一口气,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言语中满是疲惫。 “要不去黎椒自治区那边看看,阿也小时候在这个地方呆过,说不定能查出什么。” 听到能出外勤,徐思若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仿佛在说,我也要去,我也想去。 但显然牧之并没有接收到她的信息。 “那我和白教授去吧。” 当白枫被说出口的时候,徐思若脸上的欣喜若狂瞬间消失全无。 祝合勉强应下,可话又说回,“去也行,但你一个人去,白教授还得留下来配合我们其他工作,思若要继续调查二十年前的人口失踪案,所以去不了。” “你的意思是,我一个人?”牧之并不聪明地指着自己,配上瞪大的眼睛说。 “你也可以带着祝余一起,等她出院,毕竟她是目击证人,万一去了黎椒就想起什么了。” 牧之充满哀怨地答应下队长的安排,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时间,在心里盘算着祝余出院的日子。 她受的伤很重,最为明显的外伤也就是手腕处缝了十几针的伤口。 “我觉得带着她有些累赘了吧。”牧之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很显然并不想带着她出门。 “那你可以选择不出外勤。”祝合在嘴里叼着香烟走出办公室。 一边看热闹的徐思若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但憋红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牧之看了眼,没好气道:“想笑就笑。” “我知道现在笑很没有礼貌,但实在忍不住,一想到你出外勤还得带个无关紧要的人。”徐思若捧腹大笑。 她朝人白了一眼过去,随后自讨没趣般趴在桌面上看手机。 熬到下班时间后,牧之是第一个跑出办公室的,先是来到自家附近找她口中说的流浪猫。 第61章 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抓到这只黑白相间的小奶猫,小奶猫很小和老鼠差不多大。 牧之见到它时,正躲在小轿车下吃附近居民投喂的小鱼干,一边吃着还嗷嗷叫。 叫声听着像小孩子的声音,引起了另一只小猫的注意,这只小猫是一只狸花猫,它从垃圾堆里踉踉跄跄走到那只奶牛猫的面前。 正在享受美食的奶牛猫便朝着比自己小一倍的狸花猫哈气。 她为了抓着两只猫,可算是废了不少力气,白皙的手臂上都被挠出好几道血痕,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牧之用外套裹着这两只小猫,来到医院便见到躺在病床上的祝余,她仍旧相安无事,幸好她相安无事,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祝余的脑袋侧看向窗外,一直到听见的开门声才拉回思绪,她疲倦的眼神落在牧之身上。 走廊地板上反射的夕阳映射在她身上,那就像一束名为救赎的光,照亮这间冰冷的病房。 门外的人从怀里掏出两只小猫,“给你找来了,我没骗你。” 见到小猫的祝余没力气笑,她略带抱歉的表情看向对方,“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说什么谢谢,这是我应该的,也是替阿也照顾你该做的。”牧之尴尬地揉了揉长发。 “我想出院了。”她想下床去近距离看看这两只小猫,可怎么都没有力气,“要不然别救我了。” 牧之没有听清那微弱的声音。“什么?” 后者努力在唇角处扯出笑容,“没有,就是想出院了,我想画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的手……”牧之带着暗示般看向祝余包着纱布的右手,“还能拿起笔吗。” “拿不起,但没说不能画了,没关系的,我能调整好的。”祝余还想拼命证明自己并不是废物,“接我出院吧,好吗。” 乞求的可怜眼神闯入牧之的领地,令她瞬间缴械投降,脑子一热就把人接回了家。 祝余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直和两只小流浪猫待在一起。 原以为祝余不能和两个小家伙和平相处,结果却是意外地和谐。 日子过得很快,出外勤的申请批了下来,牧之得到通知后,是想再一次把人丢在家里的,可是又看见她陪小猫咪玩耍的样子,害怕这人再做出什么傻事。 “不要不出去玩,带你去外面散散心,就当是陪我了。”本就是试探的话,祝余却用着渴望的眼睛看过去,“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牧之不知道如何对这个小朋友解释。 “收拾东西,这就开车带你去。” 她想用实际行动来表示,随后拽着祝余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上必备的用品后就把人和物一起扔在车上。 毫无规划的未来,再加上说走就走的路程,祝余还是选择毫无戒备地跟着对方离开这生活了二十六年的地方。 看着车子驶离城市,路边的环境越来越陌生,她先是抱紧怀里的小羊玩偶,再看向认真开车的牧之。 “我们要去哪。”纠结了一路的问题,被她问出声。 “黎椒,阿也的老家。”牧之回答着,随后在车里放起了舒缓精神的音乐,“睡一会儿,还有一段路,要是觉得闷,或者是难受就和我说。” 祝余点头的动作充满乖巧,紧接着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脑袋半抵在窗前,路边的光忽明忽暗地从眼前划过。 她小声地跟随着车内的音乐哼唱着歌词,直到车子上了高速,祝余才缓缓进入梦乡。 梦境里的感觉很是压抑,在黑暗之中,好似有个人在等着自己,她拼命想要靠近,可那人却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可对方只是回头露出一个微笑。 直到祝余安静下来,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这才见到一丝她的容貌。 女人脸上还挂着温柔,鼻梁上顶着一副银框眼镜。 “你在期待我说些什么吗。”那个女人双手背在身后,缓缓朝祝余走来,“将这副身体交给我。” “什么意思。”祝余不解地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阿也,她无法揣测这人的话。 “嗯?你生病了,该好好休息了,看来睡得还不够。”这时,阿也已经走到了祝余的面前,她摘下眼镜放进她的外套口袋里,“好好睡一觉,睡醒病就能好了。” “嗯……又做傻事了,笨。”阿也温柔地踮起脚尖揉着她的脑袋,紧接着吻过她的侧脸,“好了,把这副身体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祝余整个人都懵了,她完全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让它继续恶化下去,可是为什么又会变成现在这样。 现在在这黑暗中,她不再清醒,无法分清周围的真假,眼前之人的虚实,瞬间的迷茫仿佛泥潭,逼着她无法喘息直至淹没。 祝余再次睁开眼,只感觉到快要跳出的心脏和耳边猛烈的心跳声,还有牧之紧张的神情。 她故意笑了笑,伸出手抚摸着对方的脸,“紧张什么,我死不了,我命大。” 牧之侧过脑袋避开她的手,强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 第36章 chapter36 牧之故作不在乎般,为自己强行辩解。 “我紧张你什么,只是怕你死了,我没法和阿也交代,毕竟我答应她照顾你。” 第62章 祝余笑了,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挂在脸上,摆出一副为难人的语气,“你答应照顾的人,结果把人照顾到了床上。”她推了下眼镜,扭头看向一边的牧之。 紧接着,她解开安全带,俯身来到她身边,“牧法医,如果这件事,让她知道,她还能认你这个朋友吗。” 被压制住的牧之气场全无,眼前这人比自己还要小上五岁,但眼里全是压迫,几乎让她喘不上气。 “你压着我了,起开些。”牧之只能避开话题,不做任何回答。 “开个玩笑,别太当真。”祝余笑了笑,随后替她摘下眼镜,吻上她紧闭的唇瓣。 然而,牧之并没有接受她的亲吻,相反,当她的嘴唇靠近自己的时候,选择了躲开。 但祝余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以强势的态度逼迫着对方,直至她缴械投降,而牧之的脑海中,只有祝余刚刚的那句话。 她很清楚,当她伸出手时这件事就已经无法回头,更不知该如何向已故之人解释。 现在的牧之只有愧疚,她无法面对祝余和死去的阿也,我对不起很多人,但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她。 理智在不断咆哮着,让她拒绝让她推开眼前的人。 而她也这么做了,牧之皱着眉头推开了祝余,慌乱中找到自己的眼镜。 再次看清她时,发现这人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痕,看着很是惹人怜爱。 见到眼泪的牧之双手充满不知所措。 她不知是否该安慰眼前的人,亦或者是不知出于什么身份。 “你就这么看着我哭吗。”说话的人是祝余,现在的她脆弱到分分钟要碎掉那样,哭得可怜,“牧法医你还真狠心。” 牧之一愣,推了下眼镜后,眼前这人又扑到面前,祝余再次取下她的眼镜,“抱抱我,好不好。” 牧之双眼朦胧的视线中看不清现在发生的事情。“我送你去医院吧,还是我去买瓶水给你,是不是该吃药了。”面对祝余她还是拉回理智,双手撑在对方肩膀,轻轻推开。 “是来到新环境所以不适应吗,怎么睡一觉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做什么噩梦了。”牧之还是投去了关心的声音。 反观祝余却听不进这些话,现在不知为何心里泛起的不安极度渴望得到保护,而现在只有牧之能给出这种感觉。 可眼前的人正在推开自己,一个推开的动作,足以让敏感的人察觉出似乎要被抛弃的讯息。 她眼角再次泛出泪花,望着眼前的牧之,出口的声音已经成为哽咽的沙哑,“你也不想要我了吗,你也觉得我是一个累赘了吗,所以要开很远的车,把我扔在外地吗,这样你就可以摆脱我一辈子,让我一个人死在外面吗。” “我既答应了阿也会照顾你一辈子,我就说到做到。” 祝余才不相信这人说的话,她从来不知道牧之的嘴里有哪些是实话,又有什么在骗自己或者是在哄自己。 显然,面对说出口的东西,祝余更希望她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你是在骗我吗。”委屈巴巴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挤出来,“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而已,好像不难吧,为什么就连你也……” 祝余的态度忽然强硬了起来,原本委屈还红肿的眼睛如今已染上了凶狠。 这双眼睛如野兽般能瞬间将人吞噬殆尽,牧之只好把安慰的话咽在喉咙里,“我没有要抛弃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用什么身份。”祝余拉回理智,凑到她的唇边,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清楚听到呼吸声甚至是心跳声,祝余又往前凑近了一些,“能以女朋友的方式吗,阿也不会怪你的。” 牧之无法说服自己,她又想推开眼前的人,可全身都被限制无法给出退步,只能将脑袋往后挪了一些,“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牧之自己都觉得可笑,她口口声声答应阿也会照顾好祝余的,结果却把人照顾到了床上,到头来只用朋友的身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如今她早已无法直视对待祝余的感情,她自认为自己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一个人,直到见到祝余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再到她捡回一条命后跪下求原谅。 在对方的逼问之下,牧之只得直视自己的感情。 “我只是想照顾你,以朋友……”再次说起这两个字,牧之明显卡壳,但还是逼着自己说了出来,“以朋友的身份。” 祝余直视着她的眼睛,在其中窥探到了躲避的意味,但没关系,她会让牧之一点点地离不开自己。 她吻上了那张不会说实话的唇,手掌仿佛钉在牧之的脑袋上,说什么都不愿意松开,而某人的反抗也老实下来不少。 车内的空间狭小,呼吸的急促声传来,祝余以俯视的角度望着专注的牧之;她不敢看自己,不敢直面道德的自责,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可爱到想被她全部占有。 最后一次,祝余失去了力气,虚脱般趴在牧之的肩膀上,呼吸声顺势撒在她耳边,“这不是挺老实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在这方面有着足够经验的牧之竟然羞红了脸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行了,我只是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工作这么忙哪有这个心思。”她在安慰仍在云端的祝余,用手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还有多久,我想睡觉了。”祝余拿起牧之放在车里的香烟,随后降下车窗,先是自己吸了一口,再将烟递给对方。 第63章 牧之将烟雾吸进肺里再缓缓吐出,再看向祝余时,她已经一手撑着下巴闭目养神。 “还会抽事后烟,这么会享受。”看似玩笑的话说出口后,她将车辆启动,“系上安全带,还有一个小时到。” 后者熄灭烟头,乖巧地将安全带扣紧。 车辆启动后没多久,祝余就陷入了睡梦之中,车内的闷热让她中途热醒过来,身上的黏腻让人很是不舒服。 后面就再也睡不着了,下了高速后,进入市区有些堵,牧之订的酒店还是在风景区附近的高级酒店,前前后后堵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民宿。 祝余愣是一声不吭地来到房间,等到牧之带着行李进来后,她直接扑了上去。 陌生的唇瓣,熟悉的气味,似有似无的呼吸声响起,牧之没能推开祝余,她也无法推开更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推开她。 散落一地的衣服,乱作一团的床铺,还有浴室内正在洗澡的人,祝余早已失去了意识昏睡在床上,甚至忘记了呼吸。 牧之洗完澡后,擦着湿水的头发,见到祝余还是睡得跟死猪一样。 “累成这样都要做,你还真是。”她无奈地抚摸着祝余熟睡的面庞,这次更能看清她的身体,有淤青有刀伤和无法愈合的划伤,缝合后的疤也有很多。 这样一副伤痕累累的模样,让牧之心里传来好一阵难受,许是觉得压抑又或者觉得愧疚。 她拿起香烟就来到阳台吸烟,才刚点燃打火机,祝余就从背后抱住她,脑袋也顺势搭在硌人的锁骨上。 “才刚洗完澡就要抽烟,不准抽了。”祝余的声音是哭过之后的沙哑加上厚重的鼻音。 “有瘾戒不掉。”牧之最后吸了一口,将近乎完整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肚子饿不饿,带你去吃东西。” 祝余疲惫的闭上眼睛,她的胃早就容不下一点食物,甚至还不断泛起令人恶心的胃酸,“不饿,但是我好困,能陪看来你,我睡觉吗。” 这算是第一次睡在一起,在欢愉过后的床上,两个不带任何衣物的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其实有时候你也没有那么讨人厌的。”祝余蹭了蹭自己的头发,看着正在玩手机的某人,“感觉你人还挺好的。” “发好人好卡吗。”牧之没有任何情绪上波澜回应。 “不,我是真觉得你人挺好的,那次自杀之后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谁知道一睁开就看你了,但是有时候你真的很讨厌。”祝余想起每次都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每次睁开眼就是牧之的脸。 牧之放下手机,微微抽开了自己的手臂,“觉得我讨厌的话,那就不要和我上床,别勾引我。” 这番话里似乎带着不知名的生气,祝余见状又往对方的身上凑了凑,“没有,我只是比较缺乏安全感。” 她故意说得很轻松,像是根本不在乎这段感情,只要有人照顾自己,是谁都无所谓的样子,而事实是,她的心里始终无法放下那个人。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阿也,只是把我当成了替代品。”牧之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生怕自己真的成为了一个死人的替代品。 “替代品是假的,想着她是真的,但早已经放下了,况且……” 祝余的话说到一半,便不再继续往下说,故意吊起牧之悬起的心。 -------------------- 第37章 chapter37 牧之深知她不会老老实实说出实话,便也就不对她抱有任何希望。 她轻轻抽开自己的手臂,刚想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浴袍。 “又要去抽烟吗。”祝余拉起对方的衣袖,摆出委屈的模样。 “嗯……”她轻轻抽开对方的手,弯腰拿起桌上的香烟,柔声安慰着。“出去透口气,马上就回来。” 祝余只好不舍地松开,眼巴巴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紧接着全身都缩在被子,蜷缩成一团。 牧之走到阳台后,重重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准备点烟的时候,其实手都已经抖得不像话了。 刚缓过神,电话那头的声音传入耳朵。 “我去,我也是你paly的一环吗,你当时为什么不挂电话。” 说话的人是徐思若,她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打火机声音传来,过了好一会儿,牧之才开口说话,“事态紧急,谁让她上来直接趴在我身上,倒也想推开,没这个机会。” 徐思若不太想搭理这人,“话说我给你改造的这个新眼镜怎么样,就隐形通话这个功能就说够不够智能,连祝余都没发现。” “不怎么样,虽然和我原来的那个大差不差,但这个还是不习惯,算了,说回正事,把资料都发给我吧。”牧之说着,背过身看向屋子里的祝余。 她缩在被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看样子应该不会发现此次通话,确认没问题后,牧之再次背过身望着阳台外的景色。 牧之对徐思若的能力表示怀疑,“你确认祝余有问题?” 徐思若在电话的另一边非常肯定自己的猜想,“我非常确定,首先她有精神病,你说她无法做出分尸的事,但是她却能专注的画画,这难道真的不是问题吗。” “不……”她,牧之的话没说完话,祝余就戴上自己的眼镜推开阳台的门,一脸柔和地看着她,“等一下和你说,她好像……” 第64章 “嗯?牧法医是在和谁说话。” 祝余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腰,用长发蹭着对方的脖颈,唇瓣似有似无地碰着脸颊,紧接着摘下她的眼镜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我饿了。” 这番话里藏着两个意思,但真正所想表达的是什么,牧之不知道。 “先把眼镜给我,我看不见。” 牧之急着要把眼镜抢回来,祝余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牧法医,帮我取一下眼镜,有些碍事。” 祝余的眼镜被摘下后,便松开了她的吻;此时的牧之还在担心秘密通话是不是被发现了。 “听说这附近有好吃的,你可以去给我买嘛。” 但好在没有,牧之松了口气,笑着拿过自己的东西,回到屋子里换衣服,好不容易逃出祝余的手掌心,她站在门口愣是抽了好久的烟才缓过来。 祝余在屋子内上下打量着,而后来到距离门口不远处的落地镜前; 她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那张脸消瘦到没有任何生机,眼窝凹陷双眼无神像是睡不醒的样子,这副皮囊看着实在陌生,让她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疑惑的眼神中不断打量着周围包括自己,而后缓缓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祝余才说完对不起,紧接着便打碎了镜子,她像是在仇恨这副样子,不愿面对。 “所以,阿也你会讨厌我吗,然后你会离开我吗。” “我当时真的控制不住任何思绪,是任何,所有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可是我控制不住,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 一个女人缓缓走出,脸上挂着温柔,她推了推脸上的眼睛,轻轻揉着脱力般双膝跪在地上的祝余。 阿也满眼心疼地看着少女,还有她拳峰上的伤口,“怎么又伤害自己了,疼不疼。” 祝余摇着头,一滴眼泪划过脸颊,烫得人心慌,“不疼,一点也不疼,我早就习惯了,习惯了。” “没事,这个世界还有我爱着你。”名为阿也的女人安慰着她,“来,把手给我,我替你包扎。” 她独自一人来到茶几前坐下,靠近着包扎的纱布,这时阿也将手伸了出来,“我不恨你,没关系的,你做得很好。” 阿也眼角带着笑,俯身吻过她的额头。 “不,你应该恨我的,因为我伤害了你,我……”祝余仿佛钻进牛角尖,反复拉扯着自己的思绪。 “没有什么该不该。” 祝余的伤口包扎完后,上面还被绑了一个蝴蝶结,阿也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我知道你爱我就足够了。” 幻境中,祝余被阿也保护地很好,就如在照顾受伤的小孩子,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温柔与爱护。 指节的相互触摸,还有眼里只有彼此的认真,眼角处渗出的不知是眼泪还是汗。 祝余只知道自己要受不了了,这比以往都要来得热烈,好像要溺死在这名为阿也的汪洋之中,找不到能够救赎自己的人。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不稳定,阿也是她仅存的一丝希望,她想要牢牢把握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阿也,阿也。” “叫我羽衡吧,我想听。” “羽衡……羽衡,别走,我,爱你。” 女人的声音逐渐消散,整张床上就只剩下了昏死的祝余。 一切都等到买完晚饭后的牧之回来,她一推开门便已经闻到这房子里充满了血腥。 法医对血液的敏感程度不亚于瘾君子见到罂粟。 房间内一片狼藉,散落着镜子的碎片还有一堆被翻乱的衣物。 等找到祝余的时候,她赤裸着全身陷在一件灰色的外套里,受伤的手垂落在床沿上。 她的手掌就算包了纱布也能见到里面渗出的血液。 牧之无奈地摇头,“这才一会儿没看住你,就又整这出。”嘴上虽然骂骂咧咧的责怪,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为她擦拭着身体,又重新给伤口上药包扎了一遍,忙活完后已经是半夜,见人仍旧睡得跟头猪一样也就不太关心。 来到阳台后,拨打了那个熟悉的电话。 徐思若终于等到了牧之的消息,才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我去,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真的等你电话我都要睡着了。”徐思若的话还未说完,话筒里就传来了游戏胜利的结束声音。 许是怕被牧之觉得自己不正经,故意发出几声憨憨的笑声去缓解尴尬,“偶尔玩一下游戏也是可以的嘛。” “没说不可以。”牧之无奈,“我离开的时间里,她在监控里做了什么,为什么又自残了。” 说起这件事,徐思若都已经匹配好了对战,又给取消了,紧接着关闭游戏,把整理过的视频给对方发过去。 视频中的内容是祝余毫无预兆地打碎镜子,在手掌中握紧碎片,任由它划破自己的皮肤都不愿意松开。 紧接着开始自言自语,仿佛是争吵又像是在自我安慰疼痛的伤口,握紧的手在颤抖,随着大哭的声音传来,她松开了玻璃。 先是望着手掌发愣了好久,随后便来到茶几前,自己包扎好了手掌的伤口,全程的转变顺到只是在站起的瞬间,就从一个随时能够脾气暴走的人变为沉着冷静。 剩下的事牧之没忍心继续看下去。 第65章 “怎么样,有没有注意到,视频里的祝余,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而且,你听她说的那个人,是谁?”徐思若好奇地问道。 “羽衡。”她自然听到了这模糊的名字。 “我怀疑她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其实这些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而且我怀疑她能避开医院的检查,所以一开始只查出她有遗传的精神障碍,并没有查出真正的病因。” 徐思若的分析让牧之抬头望了一眼熟睡的祝余,“我知道了,我会监控她的。” “好,有什么特殊情况再联系,对了,我刚刚查到,那个被拐卖注销身份的杜羽衡就是那个地方的人,剩下的目前还没查到,组织等你情报。” 电话挂断,牧之缓了好久都没能消化从她嘴里冒出的那两个字。 牧之刚上床准备休息的时候,祝余就翻身缠上了她的腰,脑袋轻轻地蹭着,似有似无的感觉混着暧昧过后的气息。 这让某人无法自控般深吸了一口气。 “别动,我有点冷,什么都不会发生,我就是想借你的肩膀靠一下。” 声音从她的心口处传来,祝余的声音微弱带着乞求,毫无攻击性可言,甚至听起来还有些可怜。 牧之没拒绝,听着祝余的呼吸声也就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睁开眼,祝余的位置已经失去了温度,看样子已经离开很久了,牧之疲倦地翻了个身。 见到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看动画片。 “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自己出去买早餐。”牧之轻声问。 “刚醒,我不敢出门怕走丢,什么东西都没吃,胃疼。”祝余如实回答,她双手抱膝蜷缩在一起,双眼盯着面前的平板电脑。 她想起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很痛很难受,“祝余。” 牧之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她便扭过头看向床上的人。 “扶我起来吧,可能是这几天累到了。”她招招手让祝余过来。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想着洗漱,而是拿起了烟盒准备往浴室的方向走。 不用想也知道她想做什么。 祝余快步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轻轻拿过她手掌中的烟盒,“别抽烟了,这东西对身体不好。” 牧之似乎忘记了,早就在以前就答应过她要戒烟的。 后者想了想,松开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对方,紧接着转身面对着她。 双眼中满是打趣的意味看着祝余。 “如果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不抽烟了。” -------------------- 第38章 chapter38 牧之满眼期待着她能跳下这个提前埋好的坑。 但显然祝余选择了放手; 在尴尬中两人对视着,牧之却只是笑了笑,“好啦好啦,姐姐答应你。”说着还主动伸手去揉那细软的长发。 祝余避开了她的手,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几寸,低下头的瞬间带着不知所措,手指捏着外套的衣袖,支支吾吾地凑不齐一句话。 牧之已经能猜到接下来的话,故意在脸上摆出不在乎的神情,“我知道,不用再说了。” 随后她将手里的烟盒扔进垃圾桶,而后来到浴室洗了个澡。 祝余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玩着自己的眼镜,就像是一个对新鲜事物感兴趣的孩子。 手指捏着镜片,想要把镜片从镜框中拆出来,可就算掰到指节发白这东西仍旧纹丝不动。 最后只能放弃去做其他事来分散注意力,打开电视机里面播放的新闻正好就是阿也的案件。 她看着新闻上的报道在脸上露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凶手尚未落网。 牧之侧是悄悄站在浴室门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耳边传来徐思若通讯的声音,她这才背过身去。 “她看见那个新闻有什么表现,狂笑,或者暴躁焦虑之类的。” “她在笑,不是狂笑,是……”她又看了一眼祝余,想要想出更适合她的词,“是冷笑,笑得很冷漠。” 通讯的另一边拿起笔一一记录下来,而后又给她换了一个视频,内容是报道二十年前关于人口失踪的。 “这个呢,有什么表情。” “她在发呆,似乎对这个没兴趣,视频先别换,重复播几遍我再看看。”牧之说着,随后关闭了花洒,还在身上弄出水珠,给人刚洗完澡的错觉。 她走到客厅,自然地坐在祝余身边;“诶?你这小傻子也会关心社会新闻。” 祝余扭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而后避开了所有的肢体接触。 “闲着无聊想看就看。” “这个案子我记得挺轰动的,我读书那会儿老师天天念叨说这个案子怎么怎么难。” “好像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就是这里的人。” 徐思若说完话,牧之就故意扶了一下眼镜,把维持的通讯切断。“带她去福利院,再去查查杜羽衡,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我带你出去走一下,别整天在这房子里待到发霉了。”说着,牧之就已经站起身朝人伸出手。 祝余在不想出门中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手交给对方。 走出门,面对着下午四点的阳光,祝余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甚至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 第66章 在走廊尽头的光源里,她似乎看见了阿也,她想走上前,却又拼了命控制自己的思绪。 在下意识中握紧了牧之的手,修剪平整的指甲恨不得侵入她的皮肤,想要得到足以解渴的鲜血。 牧之被莫名其妙握着,甚至感觉手臂要被硬生生拽下来,她疼的惊呼了一声,“啊,你干嘛,我只不过是带你出门,你的反应有必要这么大吗。” 她的声音让祝余回过神,祝余先是愣了几秒,而后松开紧握的手。 “对……对不起。”这是祝余第一次道歉,声音听着颤抖还带着不知所措。 后者心里气但又无法发泄,只能面对眼前的人故意扯出一个笑容,“没事,没关系,我不疼。” 祝余一路上都很愧疚,直到来到福利院,她的眼睛还是一直盯着牧之受伤的手臂。 她很想为牧之做些什么,于是偷偷离开了她的视线,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寻找药店。 等到牧之回过神,祝余已经不见了任何踪迹,在整个福利院都没找到祝余影子。 最后还是被当地的警方打电话通知过去领人。 牧之在派出所见到了那个看起来很是落魄的小傻子,她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双手还紧紧地握着一个写着药店的塑料袋。 她想也没想便跑了过去,单膝跪在祝余面前,紧张地反复确定她的身体没有多出来的伤口。 “我没事,我没受伤,这里人都很好,他们没有欺负我。”祝余松开了紧握的药,双手将它递给牧之,“给你的,对不起。” 牧之低头看见这个小袋子里装满了药,竟然是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所以你是为了给我买药……”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里面有缓解疼痛的布洛芬,治疗咳嗽的感冒药,还有创可贴和过氧化氢溶液。 “我把你弄伤了,我知道伤口很疼,我不想让你疼。”祝余说着,抬头望向面前满是紧张的某人,“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赶我走。” 剩下的话已带着哭声,低低抽泣着,双手紧紧握着她的衣袖,双眼全是对未知的恐惧还有她害怕被抛弃。 “笨。” 牧之缓缓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 祝余没说话,牵起她的手臂,从口袋里拿出药为她清理伤口。 “以前也有人这样对我,可惜她不在了,是我害的。”祝余的眼里满是认真,她看着对方手臂处半月牙的小伤口,轻轻贴上创可贴,“她对我很好,她不会抛弃我,但是我还是没保护好她。” 她主动提起关于阿也的事,牧之眼里透出了一丝希望,双眼眨巴眨巴地看向对方,装出一副并不是很关心的随意感。 “你怎么没保护她。” “我不知道。” …… 再次回到福利院,这次牧之一路上都紧紧拽着祝余的衣服,生怕这人再从自己的身边溜走。 在现福利院院长的带领下,两人几乎要把整个福利院逛了个遍。 “这里就是孩子们平时玩游戏的活动区域,我们都有设施的。”院长和蔼地介绍着,“还有里面就是我们的食堂。” “这里有没有以前的大合照啊,我想看看。”牧之顿下脚步,笑嘻嘻地看向院长。 而后两人去了院长办公室,看着每一年的大合照都没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心里不免有些气馁。 “大概十五年前的有没有。” 院长皱着眉想了好久,又一边翻箱倒柜,“十五年前,好像……有。”她翻出早已斑驳老旧到褪色的照片,“找到了。” 牧之双眼充满希望,渴求般看着眼前的人,并顺势接过她手上的大合照。 在五十多人里面找一个人并不容易,牧之的眼睛从上往下,再从左往右,来来回回看了个遍,就是没找到那个人。 她瞬间如泄气般撇着嘴将照片放在桌面上。 “你这是要找谁。”院长见到她泄气,拿起桌面上的照片又看了一眼。 “出去说。”牧之将祝余扔在院长办公室里,用眼神示意对方跟着自己走出去。 站在外面,对面晚风吹来,牧之松了一口气,“周浅您听过吗。” “周浅。”院长在脑中思考了很久,才检索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羽衡吗,这孩子平时在福利院的时间就不多,所以很多人都对她没印象。” “羽衡?杜羽衡?”许久未见的名字再次出现,牧之像是遇到了什么宝藏似的,双眼冒着金光。 “对,羽衡她平时要比赛,很少回来的,再加上她考上了外地的高中,我记得的是高中毕业的时候回来过,她很排斥拍照的,我手机找找看应该有她的照片。” 院长说着,掏出手机找了很久又找了其他人去要照片。 “嗯,终于找打了,你看。”她将手机递到牧之面前,在一张大合照里面找到了站在第二排最边上的人。 那个时候的她在人群中很不起眼,如果不是因为年少时的初遇,牧之也不会注意起她。 她还是那样喜欢躲起来,不愿意面对别人,不愿意面对镜头,这倒是有些像牧之印象中的阿也,但具体是什么早已经想不起来。 只在依稀中记得,她是一个温柔且爱笑的女孩子,再细想便已经模糊。 牧之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老朋友,而且还是从一张已经褪了色的老照片上重新遇见。 第67章 本该属于她的样子无法探究,属于两人的回忆成为空白。 她,是谁;是阿也,是周浅,还是杜羽衡。 再也无法探究。 牧之存下了这张照片,再将它传入徐思若的数据系统中。 回到祝余的身边,她安静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亮,听到推开门的声音都没能回过神。 这一幕不知为何,对于牧之来说有些熟悉,像是在梦中曾经发生过的一样。 她轻声走到祝余身边,故意凑过去,问,“小傻子,在看什么呢。” 牧之的声音让祝余回过神,她扭头看向对方时,故意笑了笑。 “你看,那边有个碑。”说着,祝余指向对面不知具体在哪的山头,“你说谁会把坟墓弄得这么明显,那是一片墓地吗。” 墓地?牧之忽然之间来了兴趣,一把抓住祝余的手臂,走出院长办公室,临走前还不忘说上两句,“等有空再聊,您提供的内容真的很有趣。” 两人没有目的,只是说走就走,那座山在什么地方无从得知,牧之只是往那个方向走,要走多久,还有多少未知的真相。 -------------------- 第39章 cheater39 “三十年前的特大人口失踪案,你应该知道吧,就算你不知道也应该知道,破获这场案件的人是谁吧。”牧之不再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反而是质问起了身边的人。 她安静地低下头,手指在不断地扣着手臂上愈合的伤口,摆出一副不想沟通的逃避模样。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祝余才望向车窗外,缓缓开口,“特大是多大,我不知道。” 这番故意装傻的话牧之不会听不出,她只是不想拆穿。 剩下的话已经憋在心里,带着好奇往那个显眼的坟墓方向开去。 车内的氛围安静,安静到只有引擎发动的声音,祝余安静地用脑袋抵着窗边。 难得的宁静被牧之眼镜里的通讯设备打断,属于徐思若的声音传来。 “你发给我的照片我看了,和杜羽衡的出生证明上的照片对比了一下,确实有相似处。” 牧之侧过脑袋,手肘撑在窗框上,故意用手掌挡住嘴,压低着声音,“你用什么对比,一个那个小时候的照片,一个糊到看不清脸。” “我自己调教的ai,这个就别管了,现在已经能确定,周浅就是杜羽衡。” 她看了眼身边装睡的人,借口下车透口气,拿上香烟盒便下了车。 随后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点燃了香烟。 “既然死的是杜羽衡,那一直引着我们的人是谁。” “只能是凶手,把我们当猴耍,我妈分析过,这种人就是渴望得到社会关注的阴暗批,从小就缺爱的。” “凶手能够知道周浅之前的名字,不是和周浅关系好的,就是周浅以前的亲人,那她的亲人既然给她销户,又怎么可能杀了她。”牧之分析一番后,无法解释出凶手的真正意图。 “那就是和周浅关系好的,只有可能是祝余。”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嫌疑最终又重新落在了祝余的身上,牧之捻灭烟头,转过身看向马路对面自己的车。 祝余。 “小心最后别落下和周浅一样的下场,我可不想过几天看见你的肉块,好恶心。”徐思若说完最后的嘱咐,便切断了通讯。 牧之掐灭香烟,回到车旁;祝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低着头刷着视频,视频中的内容便是短视频的博主对于“周浅”案件的分析。 她透过车窗见到祝余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在冥冥之中就已经知道了什么。 紧接着,深吸了一口气,回到驾驶位上。 “走吧,到山那边还有一段时间的距离。”牧之的声音引起祝余的注意,她在慌乱之中收起手机。 原本涣散的双眼中充满了一丝惊恐,面对这样的祝余,牧之显然不能理解。 “你觉得我是凶手,是我杀了阿也?”牧之笑着反问起了这带着慌张的某人。 祝余缓缓摇了摇脑袋,-在唇角处勾出微笑,打趣着前者,“正义的黑猫警长,我只是说了那里有座坟墓,你就往前冲。” 这话看似在夸奖牧之对于真相的义无反顾,但又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你真的不怕,去了之后就回不来了吗。” “怕,但我更害怕得不到一点关于凶手的消息。” 祝余缓缓呼出一口气,而后将眼镜摘下还有身上穿的这件灰色的外套,“帮我看好这副眼镜,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事情很复杂,真相只有阿也知道,但她已经死了。” 死人是没办法说话的。 她说完话,拿上牧之早就留在车里的微型摄像机,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相信我,别等我。” 下了车,她一股脑沿着马路边跑去,等到牧之回过神时,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从她逃跑的动作来看,祝余的腿并没有受伤。 …… 牧之带着祝余失踪的消息回到警局,她垂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很失魂落魄,但在这时,徐思若抱着奶茶笑嘻嘻地走上前。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打趣着身边的姐姐,“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是发生了什么呢。” “祝余跑了。”牧之重重呼出一口气,回答道。 第68章 “跑了吗,但是摄像头在实时直播,她跑了吗。”徐思若一再反问,紧接着,拉她到自己的工位面前,“这个摄像头一打开就是实时录像同步到独立的系统里的。” “但是这个我忘记和你说了,所以祝余是怎么知道的。” 牧之不知道,更无法得知所有事情的原委,她拖着疲倦的身躯倒在椅子上,双眼直勾勾盯着屏幕中的内容。 摄像外的人走在一个类似夜总会的走廊里,随着摄像头往下,能见到那人的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 见到这把刀,牧之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站了起来,反问起了身边的徐思若。 “她哪来的刀。” “你还没回来之前,她带着摄像头去了一些地方,其中我见到了一张两年前周浅的照片,刀就是在那个照片旁边拿下来的。” 随后,徐思若在另一边的显示器里调出了提取的那张照片。 周浅站在人群之中,仿佛是被人簇拥的老大,她穿的一身黑色西装,长发落在肩上,眼中充满利落。 “这是一场葬礼的照片,她的周围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你也看见了,她的旁边那个女人。”她扬起脸,用眼神示意牧之看向白板上被重点关注的照片,“就是福利院的前院长,那个一级通缉犯。” “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多,为什么唯独她偏偏站在最中间的位置,而且据我查到的资料,这是一个船业大亨病逝的葬礼。” 牧之从二十四岁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关于阿也的事,望着照片上那陌生女人的脸,微微蹙眉道,“之前是不是查到过她的档案,是不是全被抹黑了。” “有未被抹黑的版本,但我权限不够,祝队的也不行,要申请,申请下来得多久就不知道了。” 往常这种情况,只能是被公安系统拉入黑名单,而唯一的退路就是去自首;牧之并不相信阿也能做出某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剩下的理由也想不到了。 牧之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望着天花板,一字一句将话缓缓吐出。 “她是不是真的该死,祝余到底是不是凶手。” 现在出现的所有人,又有谁是真的能相信。 最后的真相是什么。 不得而知。 “周浅未必该死,祝余未必是真的凶手。” 好在那处还未来得及去的墓地被祝合带来了好消息。 牧之还未好好休息,就拿上自己工作的工具,连夜赶去,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祝合就站在山脚下的旅店门口等着。 在上山的路上,祝合一一介绍着目前的所有情况。 “山上确实有一座土墓,周围还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去上山的路并不长,牧之站在墓前,看着石碑上的名字,愣了一下。 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其中最显眼的是杜羽衡这三个字,“杜羽衡已经死了?” “不确定,但根据档案显示的是,1998年6月17号销户,原因是失踪四年判为自然死亡,而立碑日期为1998年的4月。” 牧之又看了看这座土墓,还看了一眼墓前的位置,正好面对的就是福利院的方向。 “她家人也无法确定她是否离世?”牧之很肯定在这之前,这名为杜羽衡的人并未真正离世,“她其实根本没死,还活着,至少是在阿也还没遇害之前还活着,所以更能确定的是,杜羽衡就是阿也。” 祝合听罢,缓缓点头回应了这一番还未来得及完全证实的猜测。 “但现在已经知道,这座墓有翻动过的痕迹。”祝合说着,带着牧之往另一边的方向走去,“这里有杂草被踩过的脚印,还有这里疑似血迹的东西。” 她看着地上被标记好的痕迹微微皱紧眉头,“开墓?里面很有可能是阿也被剔除的骨头。” “死者家人暂时联系不上,但先斩后奏吧。” 得到队长的允许,牧之带上手套拿上其他工具就开始把这些土给推开,两个人忙了几个小时后。 里面的情况才得以重见天日,地上赫然躺着一具成年白骨化的尸体,摆放整齐不像是随意丢弃后,再用黄土掩埋的样子。 牧之拍过照后,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骨头从坑里移出。 “这……阿也的骨头?”牧之的猜疑并没有错,“凶手带着一副白骨,跑了一千多公里,只是为了把阿也埋进本该属于她的坟里?” “周浅的这个案子不太简单,不只是单单找到一个凶手这么容易的事,她的背后是横跨了三十年的大案,其中包括你父亲死亡的真相,还有她的真实身份。” 她不能理解这番话的真正意思,但也不难明白,因为一起简单的分尸案,从而引起多件陈年旧案的重启侦查。 这就不得不去思考,周浅的被害真相究竟是什么。 在回去的路上,牧之倒头就睡,祝合眼见她比之前那副没心没肺的癫感还要憔悴时,不由便觉得一阵心酸。 两人带着突破性的证据回去时,牧之已经瘫死在了椅子上,嘴里不断嚷嚷着好累。 整个专案组都是连轴转了好几天,大多人不是把办公室当成家,就是干脆直接不睡了,累了就趴在桌上眯一会儿。 徐思若这边为了能拿到真正的档案,差点没把头发挠秃,本就看着像是一脸肾虚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已经离死不远了。 第69章 -------------------- 第40章 chapter40 徐思若带着一份从黑名单中调出来的完整档案走过来,她将文件夹扔到白板前的桌面上,剩下的话没说,只是打了个哈欠,“档案弄到了,自己看,我得回去寄了。” 声音才落下,徐思若就抱着自己的抱枕灰溜溜地从睡得歪七扭八的人群中离开。 最先清醒的是牧之,她从椅子上爬起来时,一头长发乱糟糟的,手掌还在桌上摸索着自己的眼镜。 等爬到阿也的档案前,她还是满脸困意,但看到档案上的照片和名字后,就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上面的照片居然是穿着警服的阿也,而名字那一栏写的是,杜羽衡。 这时还未等牧之反应过来时,徐思若又从办公室门前杀了进来。 似是吐槽般,说着这几天过得有多惨,“难怪之前我一直找周浅这个名字找不到,备案写的是杜羽衡,当时又备注了一个周浅的名字,我真的找的好苦啊,档案我还没看,看完告诉我,寄……” 说完最后一个寄字,徐思若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清醒过后的牧之,迷迷糊糊看了个大概。 还未从详细档案中缓过来,手中的档案就被祝合抽走。 “她的档案不是你能看的。” 祝合的声音从牧之身后传来,紧接着是资料翻动的声音。 “为什么我不能看,她是什么重要的一级通缉犯吗,手里有几条人命啊。”牧之反问,她只是想知道一切事情的原委。 后者没回答,只是拿上这份档案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来回翻动了好几次,这才将它还给了牧之。 “进一步的尸检报告出来没有,骨头有没有出现过什么断裂或者缺口的,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祝合挠着脑袋说道,“她怎么死的。”这句话是在问身为法医的牧之。 “骨头没有明显的伤口,但头骨有提供微弱的信息,目前还在提取,至于是不是凶手故意留下的还得等化验。” “按照之前的模拟,我已经不能理解凶手在做什么了,她是想放人离开的,可是又给抓了回来,一路拖拽到教学楼,在解刨室前的那段走廊下了死手。” “不明白的点是,如果祝余她在楼下,她是看不见楼上发生了什么的,如果她在旁边,凶手不可能会放过她,那就只能是她别凶手强迫参与了虐杀,所以她才会说我什么都做不了。” 祝合冷静思考一番过后,落下了盯好祝余的任务,紧接着就拽上牧之,“去现场再看看,和我模拟一遍。” 真相似乎快要浮出水面了。 在去学校的路上时,牧之就不明白,导致阿也死亡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从这份来自黑名单的档案重出水面时,这件事情似乎变得不简单起来。 她在副驾上,一直在盯着驾驶位上的祝合看,像是他的脸上写满了案件始末。 祝合自然察觉到了某人的目光,于是故作不明所以问道:“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牧之摇了摇脑袋,随后将自己的视线落在后视镜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早已经没有了认真保养过的痕迹,素面朝天,黑眼圈重到像是被人揍过一顿的样子。 事已至此,她只能微微叹了一口气。 “阿也的档案里面写着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看,还拿走了一些东西。” 祝合还想继续打马虎眼蒙混过去,“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她的档案有什么,既然是从黑名单里调出来的,我有什么不能看。”牧之逐渐开始咄咄逼人。 今天势必要知道阿也的档案中,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就连刑警队的队长都没有访问权。 开车的人不想回答,牧之也察觉了出来,她再次问着对方:“她档案里面究竟有什么。” “不是不能告诉你,既然徐思若能调出来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怕告诉你,你接受不了。”祝合沿路找了一个地下商城的停车场,特意找了一个车少的地方将车熄火。 牧之不能理解他的做法,只能尊重。 “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哪怕就算阿也她真的是个通缉犯,真的手里有着十几条人命的杀人恶魔,我都认了。”这是牧之的最后底线。 祝合故意皱紧眉头,随后下了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香烟,“我觉得你还是得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我看到的时候,我自己都被吓到了。” 她见人这样说着,就更是好奇这份档案中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还藏进了警方的黑名单中。 看来,她才是真正藏起来的弱者。 祝合连着吸了好几口香烟,都没能把语言组织好,过了好久,直到一支香烟烧到尽头,才缓缓开口。 “她是八一二凶杀案的唯一目击证人,是帮助你父亲破案的人,那个时候她十二岁,这个时候,她通过你父亲,成为了警方的线人,一直在暗中提供那个人的一切信息。” “你父亲的死亡原因和二十年前有直接关系,她进入警队的时间比你还长,是你父亲破格提拔的,在你们还读高中的时候,她就已经通过了所有的内部测试,之后一直潜伏在那两个团伙之间,本来我不知道有这个线人的存在,直到我看见了她的档案。” 这番话被说出来的时候,牧之已经愣住,这已经不是她一个法医所能接受的内容。 第70章 更或者说,阿也进入警队的时候,她们还在谈着恋爱,而那个人却能瞒着自己去做这么多事。 却在这时忽然想起祝余说过的一句话。 没有人能去真正了解另一个人。 牧之这才缓过来,原来这么多年误会了这人,随着思绪拉回那个高考的夏季。 周末的宿舍只有两人,脑袋上的风扇在嗡嗡作响,窗外还不断有蝉鸣声传来。 阿也趴在平时写作业的桌上睡觉,手机放在作业旁边,牧之想要参考她的三模数学试卷,却被手机传来的简讯吸引了思绪。 牧之没打算去窥探别人的隐私,可那简讯上的备注实在很难让人不引起注意。 她有些好奇地拿过了手机,却在解锁的时候连着输入了好几个对于彼此有着某种意义的数字,结果都不能如愿解锁这台手机。 而在这时,原本趴着的人站起了身。 后者在她站起身的同时放下手机,站直了身体,手掌在不自觉地挠着后脖子,试图想要缓解这尴尬。 “我没想偷看你手机的,就是看见上面的备注有些好奇……” 面对这番话,脸上都是温柔的阿也微微皱紧的眉头,“你在说什么。”她在唇角勾勒出笑意,随后拿过自己的手机,“因为这个信息吗。” 牧之没打算应下的,可是她脸上的温柔又无法拒绝,“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阿也说着,解锁了手机,一边按着一边回复,“手机的密码是四个0。” 她将简讯中的内容展示了出来,牧之作为正牌女友,顺其自然地接过手机。 简讯中的内容看着她这个一向心平气和的人,都握紧了拳头,短短几行字中充满了露骨的暧昧。 “这又是什么意思?”牧之极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质问对方,结果出口的声音还是带着颤抖。 阿也想要为自己解释着什么,却又无法张口,在几个深呼吸后,才缓缓将话说出口。 “过两天就要高考了。” “我们,分手吧,做回朋友。” 分手的话比预计的来得还要早,牧之以为会发生在暑假,结果是在高考前两天。 没有争吵,没有追问与解释,她把这件事一直压在了心里,自然而然的也就给这位好朋友贴上了渣女的标签。 在牧之的心中没有恨,不恨她在高考前甩了自己,不恨她只是做朋友,更多的是惋惜,牧之比谁都要希望阿也过得好。 原来误会过了十几年没解开,是这种滋味。 牧之缓缓呼出一口气,悄悄抹掉眼角晕开的泪痕。 “她一直都这样吗。”出口的声音已经带着颤抖,她好后悔当初没有和她解开误会,可现在早已经来不及。 祝合微微摇了几下脑袋,“具体不知道,估计连祝余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也能解释得清楚,为什么祝余不知道她的行踪。” “我需要缓一会儿,先去学校吧。”牧之回到车上后,变得安静起来,脑袋就靠在车框上。 所有的一切都来得突然没有预兆,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 自己守护着的姐姐,自始至终都在欺骗自己。 “你现在是在和祝余谈恋爱吗。”问话的是祝合,他见到了牧之身上的纠结,于是扯开了一个话题,“她最近的情绪应该稳定下来了,最近都有在吃药吧。” “没谈,我在替阿也照顾她,毕竟阿也才是她的女朋友,而我只是以阿也的名义陪在她身边而已。” “况且我在追她,她没同意。” 牧之终于正面回答了两个之间的感情,最多算得上朋友,只是朋友。 好不容易又心动了一次,可得不到回应。 -------------------- 第41章 chapter41(完结) 在上教学楼的时候,牧之拿出了手电筒,对着地上泛着蓝色荧光的痕迹,对身边的祝合解释着。 “凶手大约是从这里一直追着死者,只有小片滴落状的血迹,说明凶手已经刺伤了死者,但死者身上的伤并不严重。” “转弯上到二楼后,凶手已经控制住了死者,从而一路拖拽到三楼,再将其杀害,我从血迹里只提取到了阿也一个的dna还有她的指纹,凶手没有留下信息。” 两人一并走到三楼后,同时在防火门前顿下脚步,牧之将手电筒放在四楼的台阶上,随后蹲下。 “其实我不明白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她招呼着祝合看过来。 在防火门前,突然出现了大片血迹,其中还有长达将近十米的拖拽痕迹,“凶手应该是在门前将人杀害后,一路拖拽到解刨室完成解刨。” 地上的血迹包括门还有周围,布满了喷溅状的血液。 “祝队,你配合我一下,现在我是凶手。” 她先是道歉,而后一脚直接踹在了祝合的身上,让他倒在门前,模拟着犯罪过程,可一遍又一遍,都达不到实际上的结果。 牧之被难住像陷入了循环,望着地上的满是蓝色荧光的痕迹,皱紧了眉间。 “我要怎么和你解释,为什么解刨室里面没有一点血迹。”凶手是怎么做到在解刨时没有一点血迹,并且还能留下犯罪凶器故意向警方挑衅。 “凶手应该是讨厌血的,不能说讨厌,我不知道要怎么说。”牧之急到快团团转,拼命挠着头发想要解释凶手的心理过程,“首先,我能确定凶手有足够的耐心也有足够的时间,能和阿也一直周旋下去,甚至能用十几个小时去解刨尸体,再跑到上千公里外的地方抛骨。” 第71章 但时间不等人,牧之还未分析出个所以然,就被一通电话打断,打电话的人是个陌生人。 “现在,黎椒自治区,过来。” 祝合不明所以地应下,紧接着带上牧之又跑去了黎椒自治区,“换着开,你开四个小时我开四个小时。”牧之主动坐上驾驶位。 此时,在她心里以及有了最坏的打算,祝余出事了。 来到地方后,天空已经升起了太阳,伴随着蝉鸣声,给人很燥热的感觉。 刚下了高速就被几辆警车带着走,一路上跟到一家会所前,这里已经被层层包围,事态严重。 牧之下了车,见到之前给自己打电话通知自己找到祝余的警察。 “牧法医,好久不见。”年轻的小伙子穿着夏季警服朝两人握手,“祝队,久仰大名。” “什么情况。”牧之先开口问,而后又打量着现在这阵仗,有救护车还有特警队,“恐怖袭击?” “一起精神病而已伤人,目前我们还未能控制嫌疑人,根据监控显示,她已经进去很久了,具体伤亡情况目前还无法得知。” 精神病这三个字陌生又熟悉,让牧之悬着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最坏的打算,真的发生了。 “她伤人?”牧之为了确定猜想,再次反问对方。 “是,就是她,祝余,在会所内持刀伤人。”年轻的警察以确定的口吻回答。 最先震惊的是祝合,他推开站在自己跟前的牧之,“她是受了什么刺激。”祝合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祝余发生这种事,也是他作为父亲最担心的事,之前他的妻子也是这样,在大街上无差别做出伤害路人的事,但好在没人受伤。 妻子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女儿也因为恨自己查出了遗传精神病。 他反思着自己的错误,反思着这些年所有发生的一切,因为害怕女儿会变得和妻子一样,他只能把女儿送走。 但现在,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祝余她平时有在吃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除非……”除非情有可原。 牧之握紧了腰间的配枪,重重呼出一口气,“让我进去和她谈,现在只有我能和她谈。” 祝合见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对着前者微微摇头了,用眼神示意对方不要意气用事。 而她却推开了队长伸出手的手,跟着眼前的年轻警察走到了警方布下的监控前。 她在电脑屏幕里,见到了那个一个星期未见的女孩,她身形憔悴地坐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刀和视频中的是同一把。 浑身的血的祝余将脑袋埋进腿间,恨不得整个人蜷缩起来,她很安静地坐着,没哭也没闹。 “这个位置大概在哪,我进去和她沟通。”牧之再次提出要求,这时祝合又走了上来,“别意气用事,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会对你做什么。” “没事,我心里自有分寸,祝队你放心。”她抽开了手,给人递了一支香烟过去,本来是戒了的。 香烟点燃烟雾缓缓飘起,牧之没吸只是放在警车的引擎盖上,“如果烧完了,我还没回来,就强攻。”说着,拿起通讯设备别再耳后。 在众人的目送中,一个人走进了这所充满血腥味的会所里。 通讯的耳机传来指示,她走上了四楼的杂物间,祝余就坐在地上,满手是血地抽着沾满血迹的香烟。 她见人过来,微微笑了笑,原本毫无波澜的她,在见到牧之后,眼泪泛出泪光。 像在怨她,怎么这么久才来。 牧之见到这样的祝余,心中自然五味陈杂,她抽出腰间的枪,指着祝余,强忍着声音的颤抖和哽咽。 “把手里的刀放下,面对着墙蹲下,双手抱头。” 祝余落下一滴眼泪,捻灭了手指中夹着的烟头,随后站起身,出口的话充满慌张和惊恐。“你把枪放下,别打我。” “再说一遍,双手抱头,蹲下。” 后者第一次没有听话照做,“他们该死啊,他们把阿也弄乱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着,她拿起刀往身后的杂物间里冲。 而杂物间里有什么,所有人的心知肚明。 是几个犯罪头目,是合照里站在周浅身边的三个人。 这时,牧之的耳机里传来开枪的指令,而下达命令的是,祝合。 “开枪。” “开枪!” 枪声响起,祝余倒在了地上,牧之赶上前的时候,祝余却用另一只手把她耳朵后的通讯设备扯下。 “他们该死,我也该死,我杀人了,我是凶手,我是杀害阿也的凶手。”她拿出一团沾满血迹的纸条,“这里面有你父亲的死因,有阿也的秘密。” “杀了我,就现在,开枪,开枪,我让你开枪杀了我。”祝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拽起牧之拿着枪的手指着自己的脑袋,“杀了我,替阿也报仇,替你一直守护的姐姐报仇。” “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到凶手吗,开枪。”祝余的眼里透着死寂。 牧之无法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的凶手,会是最相信的她。 就算全世界都在怀疑的人,自己会毫无条件的站在她的身边。 仿佛被枪击中的不是祝余,而是牧之,她被现实狠狠开了一枪击中心脏。 凶手可以是任何人,但不能是她,可偏偏是她。 第72章 她在自责,怎么看不穿对方编制的谎言。 没再有枪声响起,祝余被父亲亲手押送到警察上,由好几个特警部队护送着祝余回到当地。 又是熟悉的地方,但这次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人,心理医生轮番换了好几个给她做心理测试。 来来回回忙活了两天,祝余在高强度的询问下,精神分崩离析,再问下去只是无用功。 牧之不愿面对审讯室里的人,她身上怎么会这么脏。 “牧之,过来。”祝余用着仅剩的理智,对双向玻璃外的人说道。 她走了进去,坐在那个人的面前。 “阿也已经活不久了,他们早就知道了阿也卧底的身份,逼她,强迫她,吃下强腐蚀的化学用品。” “不断折磨着她,让她交出证据,她没办法告诉你她的身份,阿也是我杀的,是我在学校杀了她,用手术刀剥离的骨肉,匕首我已经给你们了。” “我有精神分裂症也有人格分裂症,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我在杀她时我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就算我放她走,她也活不下去,我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可是也没人告诉我什么是对错。” “在三楼,我用刀杀了她,具体几刀我记不清了,当是我的精神处于混乱和清醒之间,我大约记得流了很多血,最后拖到了解剖室,我一边吃着药一边完成的解刨。” “还有那个院长也是我下的手,第一现场在那个废弃的员工宿舍。”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她什么都交给我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 祝余说完后陷入沉默。 牧之愣了愣,随后站起身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我喜欢你。” …… 至此,“周浅分尸案”落下序幕。 她是凶手,她也是弱者,但请不要怜悯她,这是她罪有应得。 经过法定程序鉴定,嫌疑人在案发时,完全丧失了辨认能力和控制自己的行为能力。 剥夺了所有权利,下辈子都将关在精神病院里,无法探望无法出院,无法见到阳光,甚至无法失去生命。